一
这几天，脸上的青春豆越来越多，都这么大了，真他妈失败。我坐在床上照着镜子一颗颗狠命地挤着，像能挤出钻石般拼命，好容易每颗都轮过来了，一照镜子，竟发现我不见了，出现的是一张近乎楚人美的脸，我大吼一声，我美好的青春啊！
后来，当我知道脸上这些代表青春的东西它不是青春豆而是痤疮时，我不仅感到很失败，而且还觉得很没面子。我有问过成林，为何他那张七拼八凑的脸上从不长豆豆，用一个星期的生活费，我换来一个令我吐血的答案，成林大口的吃着鸡腿，嘟着油腻腻的嘴，用羞涩的眼神，恬不知耻的对我说：“人家是童男吗！”我愣了半天，但最后还是让他怎么吃进去的那些东西，又叫他怎么给吐出来。死驴，竟敢拿我的贞操开玩笑，人家刚过弱冠之年，青春才刚开始。
我和成林就是这样，彼此取悦，甚至嘲讽，但就是在这种无厘头的交往生活中，我们越发亲密，就如同一只绿头苍蝇对一堆粪便那样热情。

二
自从上了大学，我就变成了一个失忆的病人，遗忘了高考后的落败，别人的冷嘲热讽，整夜的失眠，整夜的胡思乱想，毫不留情的吞噬我仅有的一点可怜的锐气，将我打磨成了一个颓废的人。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为自己的心疗伤，我几乎把一切都快忘记了，除了我的无谓。
春华秋实，这是自然规律，这个秋天有点冷，我怀抱着自己干瘪的果实，来到了家门口这所普通的大学。日子过的像水煮肉，腻而无味。和朋友们都失去联系了，不是因为找不着他们，只是自己不想，我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失败的样子，最近我总是在夜里偷偷哭，我是个男人，泪水是现实打败我的战利品，就给他吧，我已一无所有。夜里，在思想混乱的间隙，我总是会想到成林，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宏斌，你的电话。”舍友将我从床上叫下来。
我懒散的从床铺上下来，谁会找我，拿起电话：喂、喂，说话？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儿，接着一个粗犷的男中音传了过来：“我找东方不败。”
我笑了笑，并不感到奇怪，是那头死驴，我忽然间激动的想上厕所，真的很贱，“西门庆，这会儿又在哪勾搭上了，哎！我说你现在在哪上学，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宿舍的电话号码，你……”
“好了，你到底行不行了，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什么呀，你傻了？”
“哦，上帝，给我一次说话的机会OK？”
“好，有屁快放吧。”
“幸好我不在你面前，否则你还不得给我连澡都洗了，你说这么多话不渴吗？”
“操！”
“我没去上学，我还在家呢。”
“Why呀，你还真打算去勾搭良家妇女呀？”
“我们家让我去复读，我不知道该去不去。”
“我记得你那会儿没买过复读机呀，这下惨了。”
“拜托，正经一点，我很烦，想让你给我出主意。”
成林在电话那头叹着气，我忽然间想到了一幅画面，明年的今天，成林托着一个好大的皮箱，登上了远去的列车，而我还在这死气沉沉的城市，在这个破烂的学校，碌碌无为的生活，变相的支付我活着的青春。
“喂，你可真行，留在本市，好热爱家乡啊！我向你家要你电话，还以为你去哪旮旯了，想不到……这样，明儿来找你。”
放下电话，我无力的瘫在床上，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很渺小，成林可以重新选择了，他可以拥有炽热的青春，我只有假装无悔，实则无奈。
死驴！敢放我鸽子，翘课等了一天都不见他的鬼影，真他妈义气，我决定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反正在寝室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夜晚0点过后，每隔5分钟就往他家打一次电话，一通就挂。我想，你就是不怕开水烫，至少也烦失眠吧！
第二天一早，我的成果便准确无误的反馈了过来。成林在电话那端急了，怒吼着：“你他妈变态呀！我妈血压又高了，还以为我哥在外跑车怎么的了呢，你小心缺德事干多了，第二天照镜子变成猪脸。”
我夸张的鬼吼了一声，夹紧嗓门对着话筒说：“死驴，我不整的你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敢放我鸽子，你想见上帝了吧！”
那边情绪有所稳定，嘿嘿笑了几声，听着那么假，想着他此刻的表情一定特扭曲，本来很生气，但又觉得对不起我，这不是让他拿杀我的剑，把他自己给灭了吗！可怜的人。
“呆子，我去报名了，复读班。昨天就上课了，你不知道我去时那班已经爆满了，我挤在放扫帚的墙角，真他妈憋屈，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贱，花钱买罪受，看我妈在老师面前点头哈腰的，我觉着自己就是一贱人。晚上发了一沓卷子，我高中三年都没编过这么多，而且还是一晚的作业量。现在连个伴儿都没有，真没意思，喂！不如你来陪我吧，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吗。”
“你说话还不如放屁呢，我好容易抚平了心态，你又来策反我，再说我考高中时已经尝过复读班的滋味了，我宁肯死，也不进补习班。”
“我劝你再好好想想，毕竟咱们要多读一年，比应届生要有实力，稍努力一下，总比今年要好吧，难道你不想血洗前耻？再者说，明年我一但那什么了，走了。你会怎么想。”
这该死的死驴，每句话都说到我的心窝里，说得我脑子都空了，但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气，我说完“你那什么就那什么呗，用得着在这显摆吗，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把电话挂了。
这大脑一充血，干的事就跟白痴一样，我在电话前坐着，希望他不会生气再打过来，我知道这不可能，我俩的性格都很倔，闹了矛盾，谁都不会先服输，说软话，明明觉得是自己不对，却始终死要面子活受罪。想想以前我俩之间总会有吉元做和事老，可现在人家考了所重点名校走了，谁还肯帮我们。本想着退一步，转念一想，我现在已经够惨的了，凭什么我要先低头，何况他说的那话也太那什么了。
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我依然过着无聊的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在自己建造的囹圄中昏天暗地的过着，饱食终日，跟猪没有区别。有时对着镜子梳头时，我总会想起成林说的那句话，“小心缺德事干多了，第二天照镜子变成猪脸。”
每晚深夜，我总是特别清醒，想成林这会儿一定会抓耳挠腮地处理那堆作业，头发竖起来，眼神迷离。不过想来他现在肯定有很大的压力，需要人安慰，鼓励，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看着从窗外偷跑进屋的月光，她们轻柔的泻在身上，让我深馅进回忆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