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夏这家伙
认识老夏一年多了,见面只有两次。第一次是去年我在揭阳刮起“反补课”旋风的时候,他不辞辛劳带着《南方××报》的邵记者找到了我,对我进行全方位立体式的采访,可惜新闻稿在发表前夕遭“有关部门”拦截了。第二次
认识老夏一年多了,见面只有两次。第一次是去年我在揭阳刮起“反补课”旋风的时候,他不辞辛劳带着《南方××报》的邵记者找到了我,对我进行全方位立体式的采访,可惜新闻稿在发表前夕遭“有关部门”拦截了。第二次在今年9月6号,作为《广州日报》的“客串”通讯员,他闻知我的职称论文陷入“抄袭门”(上级指我抄袭网上文章,殊不知网上文章也是我的),遂背着手提电脑、专业数码相机上门为我平反,询问、笔录、照相、上网发送,整个过程熟练利落,第二天即见报,且迅速被《法制晚报》、《南国早报》、《华西都市报》、凤凰网、央视网、新华网、人民网等100多家媒体转载,办事效率比国家干部还高——我唯一不满的是,老夏给我照的相只并眉毛以下,眉毛以上部分惨遭切割,未能充分体现我玉树临风的英姿。所谓志同道合,我和老夏成为哥们,大概要归结为“维权”二字:我是教师,重点维教育界的权;他开着一家手机店,重点维电信行业的权。我的维权是业余的,用一些穿西装打领带的人士的说法,只是“写写文章”、“发发牢骚”而已;他的维权却是专业的,他无公职缠身,有的是时间与精力与匪军周旋,斗争经验自然就丰富了——师从“公益诉讼第一人”黄志宏和电信维权名人陈书伟(09年“操”字案主角)的他,2006年开始打公益官司,至今零零总总已打了100多件,所告对象有电信局、移动通讯管理局、银行、邮政局、商场、政府机关等等,内容涉及霸王条款、乱收费、商品质量等等,屡上《广州日报》、《羊城晚报》等自不在话下,虽胜诉率不足10%,仍然乐此不疲。打官司需要法律支撑,我问他平常怎么钻研法律的?这家伙说:“我是把法院当学校去边打边学法律的。”——实践出真知,想来此言不虚。
老夏给我的最大印象是“公益人”。一个“公益人”的官司其实就是大家的官司,在法庭上,面对不法强权,原告表面上在打他自己的官司、讨他自己的公道,实质上却是为众人而打——赢了,则权力单位的不法行为大面积撤销,与原告问题相类的大众自然受惠。去年底,老夏在广州乘公交,公交司机叫投币2元,而老夏据理力争,说依据广东省2007年开始实施的《广东省残疾人扶助办法》,盲人和重度(一级)肢残人凭残疾人证可免费乘坐城市市内公共交通工具;其他残疾人凭残疾人证可享受免费或者减半缴费优惠。他作为规定中的“其他残疾人”(老夏乃腿部残疾人士),即使不能享受免费,至少也可以享受半价。然而公交司机只认广州市残联的文件,称只有广州户籍的盲人或重度肢残人才可享受免费乘车,外地人老夏不享有此优惠,“二人争执过程中,其他乘客因为被耽误了时间都纷纷指责他,他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时间,被迫投了2元钱,并索取了车票。”随后老夏状告公交公司,在开庭当天,广州增城区残疾人居然包车来旁听,“旁听席上的残疾阿婆听后忍不住‘哼哧哼哧’地哭起来,用纸巾不停地擦拭眼泪。”(据09年5月25日《南方都市报》)——看见了吧,这就一场典型的公益诉讼,前方他一个人在战斗,站在后方的,是一群精神上支持他的中国公民。为此我写了篇《广州大还是广东大》的评论进行声援,发在6月26日《杂文报》头版头条……可惜的是,法院至今未能给出结果。
2元钱小么?确实小,还够不上肯德基的一根油条呢。然而2元钱又是奇大无比的——当它关系到人权、尊严之时。这不是出不出得起的问题,而是该不该出的问题,只有弄清了这点,我们才能充分理解老夏“爱打官司”、“爱出风头”的深层涵意,才能透过2元钱的表象看清其内在价值。忽视了这一点,我们的人权、我们的尊严便会在日常生活中的一个个“2元钱”中流失,直到沦为奴隶。“作为一个残疾人,我是不幸的,但作为一个在法治社会生存的人,我又是幸运的。我不需要被告同情。今天我用一只右脚和一只义肢站在这里,支撑我的是法律。优惠坐车是我作为残疾人享有的法律权利,不是享受哪个人给我的怜悯。”——这是老夏在法庭上的慷慨陈词。
老夏的壮举还很多:领跑万人通信诉讼、告中国移动、告中国联通、告广州工商局,等等,有兴趣的朋友尽可上网“百度”一下。若有人觉得这些不算什么壮举,那就请他(她)阁下打一个官司来看。
老夏是不幸的,9岁那年出车祸,一辆五十铃大卡使他永远失去了左腿。老夏又是顽强的,他没有自甘坠落沉沦下去,而是发奋学习,还因成绩优秀被选为班长。后来初中毕业了,老夏因为家里的原因没有继续学业,而是开始了他的江湖闯荡:电器厂打工、推销移动产品、摆地摊、开电话超市、服装厂打工、开手机店、维权……有时我在想,要没有20多年前的那场车祸,老夏还是不是今天的老夏?还是不是一个“顽抗到底”的公益人?当然,这是个残酷的假设。
现今社会,个个明哲保身,人人以识时务的“俊杰”自居,纵是理由十足,谁又敢做那公然对抗公权部门的出头鸟?而今老夏敢了,我觉得我们该为老夏的“敢”而鼓掌,而不是在一旁冷眼嘲笑,笑人家“作秀”,笑人家“傻子”。记得在汶川大地震救援行动中表现突出的“中国首善”陈光标说过:“我今天捐了300万,恨不得让全国13亿人民都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让13亿人都有一颗爱心、善心。”故我们不必揣测那些公益人的“秀”,只要这个“秀”能带动大众向前迈进,能为民主法治进程助推,作作又何妨?
因为维权的关系,老夏在公权部门眼中既是颗钉子,又是个烫手山芋,他遇到的阻力我们不难想象,最近他在日志《离别感慨》中写出“信仰没有了,灵魂或许就会离开”这样的话(他往常的日志写得慷慨激昂),我们更可感知他已陷入前所未有的、更为艰难的处境,不过我们有理由相信,誓不低头的老夏会挺过来的,会的。
待到老夏这类人不再孤单的时候,这世界才真正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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