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色遥看近却无

草色遥看近却无

鹳崖小说2025-04-23 15:50:01
在一片杨花飞泻的时节,秦教授这个有35年教龄的老教师正式退休了。天气开始一天比一天炎热起来,也许是刚刚退下来的缘故,总觉得自己不所事事起来,看到周围的一切也不像原来那么有生气,特别是在他看来,原来一张
在一片杨花飞泻的时节,秦教授这个有35年教龄的老教师正式退休了。天气开始一天比一天炎热起来,也许是刚刚退下来的缘故,总觉得自己不所事事起来,看到周围的一切也不像原来那么有生气,特别是在他看来,原来一张张非常熟悉的面孔,开始陌生起来。
楼下的何老师比老秦大一岁,虽然自己是政教系的教授,他是公共关系的副教授,老秦知道他不上班有好几年了。老秦早上出去遛弯儿回来碰到他,老远地和他打招呼:“何老师,您出去啊?”老何面孔僵硬地看着他,嘴里“嗯、嗯”走近了,“您现在还上班吗,大哥?”秦老师凑到跟前低声地问着。何老师,头也不回地匆匆走着说“上班。”秦老师感到索然无味。他一边上楼一边想:年轻那阵子一起参加工作的老何,关系一直很要好,单位组织考察也曾一起出去,这么多年的邻里一直是不错的嘛。平常说话也还是傻好的,老何这是急匆匆地忙什么?怎么这副德行?何老师的表现,着实让秦老摸不到头脑。
又过了几天,让秦教授更加不理解了。一想起这事儿,他就犯迷糊。在小区的花园门口,他看到了本系同事、后来转到基建办的王副主任,赶紧过去打招呼。王主任见到他,皮笑肉不笑地问:“上哪去了老教授?没有出去旅游啊?”“我,我这不是刚刚退下来嘛,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啊!老哥,你怎么样啊,干点什么啊?”秦教授赶忙说着。王主任支支吾吾,一直也说不清自己在做什么。看着王主任难受的样子,秦老马上转个话题:“你儿子不是回来了吗?说是调回本地工作啦?”“是,是啊。”老王表情又是很木讷着回答。“在哪个部门上班啊?挺好的吧?”秦教授表示关心地问着。老王这回的回答让老秦想不到的那么快,“啊,还在,还在那个单位。”这当口,老秦的脸有些长了。他留下一句话说:“不聊了!”扭过头,声也不吱地走了。在他的心里,王主任不应该是个躲躲闪闪的人。起码,他在基建办受处分的时候,组织调查时我给他打过正面的证言,澄清了他的一些问题。还有他父亲去世,我帮他忙了好几天
都没有休息;他的儿子上大学,我随礼还给了500元,比其他人至少要多300元呢!他怎么对我还这样支支吾吾呢?
随着天气的升温,室内外让人喘不过气来。秦教授在家里总是呆不住,他给自己家安上了别人家早已安装的热水器、空调,女儿也通过网上给爸爸买了凉席、凉枕,可是他老是觉得心慌意闷。退休一个多月后的一个早上吃完早饭,看看天气有些凉爽些,秦老回大学去了。原本熟悉的大学也让他不熟悉起来,一个新来的教师,看样子有40几岁,穿着短裙,梳着直板,一板一眼地告诉他:“现在这里实行了秘书值班工作日制度,平常教师不坐班,有事你可以找电话联系。”看着空空如野的教研楼,他除了和收发室值班的女雇员说了句再见的话,在没有他熟悉的面孔了。他正闷闷不乐地在校园里走着。这时,一位校政工部长走了过来,带笑不笑地说:“这不是秦教授吗?怎么自己亲自回家啊?”这话,让老秦听得十分别扭。他像没有听到一样,大摇大摆地、目无斜视地走过去了。人虽然走了,可他心里一直在纳闷:我怎么亲自回家啊?我什么时候不亲自回家啦?我工作怎么多年,没有买过汽车。年轻的时候,骑自行车上下班;年纪大了,坐公交车上下班。从来也没有什么人送我回过家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是笑话我退休了吗?不应该啊,井水不犯河水的。思来想去,他终于明白了---这就应该是:典型的“没话找话”!
秦教授出了校门,坐上了公交车。公路两旁的松柏高大而健壮,遮挡着火热的太阳,大小车辆穿梭如织。在汽车匀速开动的过程中,车窗透过来一丝丝的自然风,让人感到清凉。秦教授坐在那里,似乎慢慢想明白了最近的一些事情。他想:何教授在年轻的时候,就不安心工作,总是找别人写论文,自己却愿意搞些业余的创收,临秋末晚也算晋级了教授。那天我问他上不上班,我是错误的!其实他早就不务正业了,现在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他不敢说!至于王主任呢?虽说和自己关系不外,可他的职称、级别都不如自己,受了处分有些不好意思,应该上班又没有去;问他儿子的事情,因为里边又可能是有些“猫腻儿”,不像我女儿那样争气,自己考上的公务员。老王躲闪、支吾不想说,一定是这个缘故。都怪自己啊,何必到现在,我对他们那么热情呢?
秦教授下车回家的路上,她看到了自己一手提拔的赵教授,一位一向热情好客、谦虚直率的女老师。因为,两个人是同路,并在一个小区住。秦教授友善地问:“赵老师,您也上街了吗?”“嗯。”“您儿子暑假也该回来了吧?”“是,再有一个礼拜吧。”说话间,让秦教授不明白的是,赵老师说话时似乎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他和她默默地走着,在秦教授头脑中快速地回想着:我有什么事情让她不高兴我么?应该是从来没有的!啊,他突然想起来前几天的事情,自己在一位同事家孩子的婚礼答谢宴会上多喝了点儿,是不是让赵老师看着不顺眼、不舒服了?他马上赔笑,试探地对赵老师说:“赵老师,是不是那天我喝多了,有什么得罪了吗?要不,是您家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看您今天好像不太高兴似的。”赵老师走着,已经超出了秦教授一肩膀,回过头就说:“我啊,就这样。是不是你年岁大了,更年期提前啦?”这句话,彻底地让秦教授失望了。这个目前还在岗位教学的心理学教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突然陌生起来,形象也模糊起来。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教授,并且得到过自己很多关怀帮助,一个不厌其烦想自己求助的,还常常表示感激的人,刚刚50岁左右的女同志,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这个让他研究和兼修了一辈子的学科---人文管理专业,又一次让秦教授弄不懂了。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老爸,您的学问做得单纯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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