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预言带出来的可怕
无意间接着姑姑的一个电话,问我娘怎么了。她的语气低沉,好像有些悲的情调。我说我娘没什么呀,很好的。姑姑便说,真的很好吗?我说真的,你为什么要问这些?姑姑先是不说,继而一笑,说听得老家的一个妇人道,你娘
无意间接着姑姑的一个电话,问我娘怎么了。她的语气低沉,好像有些悲的情调。我说我娘没什么呀,很好的。姑姑便说,真的很好吗?我说真的,你为什么要问这些?姑姑先是不说,继而一笑,说听得老家的一个妇人道,你娘死了。我一惊,因为娘也不在我身边,而在我弟弟身边,但我没有立即打电话过去核实,我相信我娘无事,但我又不竟担心起来,怕娘有事。不大一会儿,大伯也打来同样的电话,说着同样的事儿。我真觉得这帮人好笑,为什么要听信谣言。第二天我去外地办事,正好想去看看娘,但时间有些不够,我还是没有去。但听弟弟说,家里的好些亲戚都莫名其妙地跑到城里来看娘了,还说起乡下那妇人的话儿来。既是看见我娘很好,没事,就回去骂那传谣言的妇人。这妇人我认得,是老家荷塘村的,先前与我娘在一起生活过。她头上长了癞疮,没长几根头发,而仅有的几根头发,又是白的。她信佛,常去西山。她家的好几个人,包括她的小叔子,她的小儿子,都莫名其妙地死去了,听说得了怪病,我是无从了解的,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搬出了荷塘村。关于我娘死的事儿,在荷塘村一带,传得很广,以至于我娘的一些亲戚,大都跑到城里来问平安。
可是不出三天,我接到弟弟的电话,说我娘摔了一跤,把腰摔断了,正在医院拍CT,医生正在考虑要不要动手术的问题。我一惊,果然出事了。具体事况是这样的,一大早,我娘用高压锅煮稀饭,那糊汁喷出来,娘关了火,把高压锅端到一个闲置的炉子上,高压锅受了动荡,把些糊汁洒出来,我娘一踩,就滑倒了。
姑姑打电话来说,说我瞒她,这事儿又不胫而走,弄得一大帮亲戚又来看娘,说是被那妇人说中了。我很是纳闷,只娘不小心。娘却说,是命里注定的,逃是逃不过的。娘也晓得那妇人说她的死事儿。
清明节,我回老家荷塘。但凡遇着我的人,都提起我娘的事儿,说我娘没死吧?弄得我跟新闻发言人一样,好生解释,说只是断了腰,别的事没有。那些村邻,都说没出大事就万幸了。在吊坟的山间,我遇见了那个妇人,那脑袋上没长几根头发,牙齿也脱落得厉害,但她的脸上保持着笑意。她看到我十分亲切,叫我的乳名。别人都喊她叫妮秧崽,真实名却不知道。
我没有提我娘摔跤断腰的事儿,她却很热心地问起来,说我娘有一劫,没死是万幸了。那时正在坟间,我脑袋儿一轰,还真有点儿相信她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我们距离死人太近的缘故。她好像看出我的半信,就拉我坐在松林坟地间,说起一些个事来。
说阎王爷只在两个时辰选要死的人进他的簿子,一个时辰是大年除夕二十四点之前,一个时辰是端午五月初五二十四点之前;将要死的人都得排队在限期里到阎王爷那里挂号,等待阎王爷的批复。你娘曾在年前挂过号的,大概没有批复的结果。我说你怎么知道的,她说她信佛,大凡阎王爷那里的事,都得经过佛仙的过目与审批,哪些人要死,哪些人缓一些死,佛仙也有发言权的。比方说在佛仙那里积过德的,是可以缓期进入阴间生死簿的,你娘大概有佛眼照应,才免了一死。
我说你举点别的例子行么,别老说我娘。我心想,当初袁世凯也是在人们的唾骂中死去的,大概咒骂是会折人寿的。
妮秧崽说,去年三个女人,问神问得她们在阴府里挂了号,活不过大年三十。三个女人还年轻,都不到三十岁,便笑话我,说我得神经病了。我说你们要保重,多避灾。这不,冬至时日,三个女人一大早乘一辆面包车,手里的包子还没吃完,就与对面的一辆轿车撞了个稀巴烂。那司机被撞了出来,当场死亡,直挺挺地横在十字路口。面包车侧翻了,把车子扶起来,地上是一大堆血,玻璃窗上蹭了女人的头皮,还有长发,全是血。有两个女人脑开了,就死在坐垫上,一个女人还在发颤,但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送到医院里,才断气的。那冬至日,大概是她们祖宗想得急,就连她们一并带上了。而黑色轿车里的人,只是把车胎爆破了一个,蹿到门面上去了,被一棵树挡着,车里的人一点事也没有。
我说这女人是我们一边的吗?妮秧崽说,怎么不是一边的,就上坊村的,还在瞎子那里算过命的,瞎子没收她们的钱,说她们命不好。
妮秧崽又说,今年清明你知道么?一男一女的去吊坟,还采了许多映山红。这一男一女,都是印堂发黑的,问神问得他们过不了端午,果不其然,夜晚回城里时,就被一辆煤车撞了,那摩托车摔出二十米去了。女的抛出去老远,死得倒有全尸,那男的更不值,一个脑袋被车子碾成了碎泥,还拖出去十几米,做了无头鬼。他家人埋他时,没脑袋呀,怎么办,只得请道士画了一个,压了符,才封棺安葬的,那入葬的晚上,我是听见鬼哭狼嚎的叫唤声,那真是阴魂不散呀。你说阎王爷看中的人,能放过吗?
我说这是安全事故,是意外造成的,用不着加上迷信色彩。
妮秧子一听,又上劲了。说,我再讲一点提醒过后又发生的事儿给你听。先前你家娘搁许多西瓜在堂前,我说这西瓜准被老鼠吃,你娘说我嘴丑,但第二天,就有几个西瓜掏出了洞。你娘还说,是老鼠能听懂人的说话,让我别说。我也就别说了,但老鼠照样吃她的西瓜,就是她把西瓜搁进坛子里,也被老鼠掀开来,吃了个破皮坏瓤的。还有,那杀猪的将生,把个竹床子吊在楼板上,我让他摘下来,他不听,结果把他儿子砸死了。至于这个将生,手上沾的血气太重,阎王爷勾了他的号,我是知道的,因为问神时,都提到村里杀猪的。我劝将生别杀猪,改改行,做点别的,他不听,说儿子死了,什么念头也没有了,杀杀猪,已成了习惯。结果呢,将生死在年前,是好端端地死去的,什么病也没患,连医生也觉得奇怪。
我说你这么灵,可以预测自己吗?她说,她预测的东西也是凭心灵感应,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预测的。我怕妮秧崽扯到我的身上,说我活不过什么什么的,于是借了个机会,溜了。她好像没说完,还喊我的乳名,我没理她。但她说的一些,倒真在我身上起了些反应。你说这人的命,说信是有的,不信也没有的。尤其我娘折断腰之后,我就怕再往这方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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