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到故乡
昨晚,突然梦到故乡。故乡。夏天。中午。骄阳似火,但梦里却明明下着哗哗的太阳雨,金色的雨丝一根一根地闪闪发亮,透过伞,我能清楚地看到太阳的颜色。我和霞风撑着伞,走在老屋的门前,就我们俩,除了雨和阳光什么
昨晚,突然梦到故乡。故乡。夏天。中午。骄阳似火,但梦里却明明下着哗哗的太阳雨,金色的雨丝一根一根地闪闪发亮,透过伞,我能清楚地看到太阳的颜色。
我和霞风撑着伞,走在老屋的门前,就我们俩,除了雨和阳光什么都没有包括树和房子。似乎在聊着什么,能清晰记得的只有一句话,我问霞风到了几点,现实中儿时的霞风是不可能戴手表的,即使是现在,也不戴。她告诉我才一点多。我说时间还早,我们去散散步吧?儿时的我们根本不懂得散步,但在伞下,我们青春如昨,旧的淡蓝色的衬衫,皱巴巴地松散地套在青春勃发的身体上,裤子是读初三时母亲给我买的唯一的一条浅蓝色咯轮裤,羞口已经破,连一粒扣子都没有,像那时一样半敞开着,脏兮兮的还有红色的泥土的痕迹。
从老屋的耳门口,经过去芦田应家的机械路,再上一个山坡,穿村而过,最后我们走在应家小学后面的那条小路,梦中我们连母校都没有进去看看,就掉头往回走。我们依然沉默,但彼此心情都很愉悦,回来的路上,我又问霞风到了几点,霞风说二点多了。我笑了笑,时间还早。
当我们走下山坡的时候,来时机械路两旁的应家畈还是青青的一片,这时已经有两家稻田正在收割。割稻子的人不在,但从田的位置来开,我还能清楚地记得一块是大草包家的,另一块是小草包家的。青青的稻草有的堆在水田里,有的已经扎好摆在机械路上。
青色的稻草嫩嫩的,是牛爱吃的饲料。霞风突然想起,我们已经错过了放牛的时间,不如我们带两把稻草回去吧。
梦里,霞风还是儿时的胆小怕事,怯生生的不敢靠近稻草把,于是便一个劲地怂恿我和她一起偷,心惊胆跳地拽着两把稻草跟在我的后面。出于大男子主义,我并没有在总目睽睽之下做顺手牵羊“勾当”,只是到村头圆头家院墙拐角的地方,我发现了两把已被晒黄了稻草把,猜想应该是别人丢弃的,因为圆头是乡党委书记,他家是不可能有稻草的,所以便顺手“捡”了回家。
霞风是我的表妹,也是为我儿时最要好的伙伴。在别人眼里,我们从小就青梅竹马,过家家时,我们永远扮演爹娘的角色,同龄并同学十载,星期六星期天我们一起砍柴火,挖猪草,拾煤渣……但我们知道,我们的情谊是最单纯的。在年幼的心灵里,我们就清楚,我们永远是表兄妹,是同学,是无话不谈的朋友,那份纯真的情感容不得任何世俗的眼光来玷污,并一直保持到现在仍然历久如新。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霞风,除了她是我对故乡记忆的一部分外,我找不到任何梦到她的理由。梦是美好的,也是无逻辑的,就像霞风戴手表和我们往芦田应家去散步,都只能是梦里的情景。
梦里的故乡,依然是儿时的样子。老屋还在,陈旧残破但充满温馨。当我和霞风回来经过山门(故乡的人叫院门为山门)的时候,有一段老围墙已经坍塌了,是雨水的杰作,我还看到爸爸用竹片加固的痕迹,现实里那是最牢固的一段,直到被拆除前从未倒塌过。
当我们再回到耳门的时候,我的父亲和母亲正在修理被雨水冲垮的耳门。
耳门是我家的后门,最窄也是出入最频繁最重要的一个门,九岁之前,我都是从这个门进进出出的,因为九岁之后,我们就搬入了新房子了。我记不清楚父亲和母亲到底在忙些什么,是砌砖,还是在糊墙,抑或两者都是?只发现雨越下越大,我穿过父亲的胯下,钻进老屋,直接进入了儿时一家人挤在一起睡过的九年的房间,看到父母结婚时的老雕花床和梳妆台。
房间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灰,我用手一摸梳妆台,便清晰地留下了五个长长的手指印。我还看到了台灯,是最古老最陈旧最破的那种,透过灰尘,我还能依稀辨认出它的颜色,底座是绿色的,灯罩却是红色的,这也梦的错乱,因为我们家从未有过台灯,一个种田人家要台灯干什么?更何况在那个年月农村是不可能有台灯的。
房间里的摆设和儿时记忆里的完全一样。连生活的场景都还是在老屋里生活样子,家人还是儿时的家人,父母还很年轻,是我八九岁时的父母,三十多岁,正年轻力壮;两个弟弟也还是小时候的样子,顽皮的他们正在已经过世了爷爷奶奶的房间里玩耍,间或还夹杂着为了争抢什么而发出的争吵之声。
梦里我却有了现在成熟的审美。感觉房间实在太脏了,让我的背心在梦里都真实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阴暗潮湿,散发了一股江南雨天特有的霉味。我告诉母亲我要打扫下房间,因为我要用她做馒头的烧碱洒在潮湿的地面上杀菌。
儿时母亲买的烧碱是用小纸包包好的,专门留着端午节做馒头用,仅有的一点还得供应大姑和小姑两家,有时外带上外婆和舅舅他们都由母亲提供,所以白色的像面粉的烧碱在儿时的记忆里是很金贵的东西。但在梦里,家里的烧碱却很多,白白的一大袋就放在梳妆台的桌脚旁。
我一大把一大把地洒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地面,最后连整个的地面都成了白白的一片,像是被大雪覆盖的样子。
凌晨三点一十三,我突然被白茫茫的一片烧碱吓醒。在寒冷的冬夜里,我竟然大汗淋漓。因为凌晨清醒的意识告诉我,在故乡,梦见白色是不吉利的,如果家里的哪个老人突然过世,那就是自己最大的罪过了。
梦是没有逻辑,凌晨,醒来,我到不了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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