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那次新疆行

回味那次新疆行

乌衣子弟散文2025-09-04 15:16:51
时令已是2006年深秋,我时任文峰镇党委副书记。下村途中,忽然接到书记的电话,他告诉我一个紧急情况,说我镇输送的200多个采棉工和新疆建设兵团132、133团发生了摩擦、闹起了矛盾,几个年轻人已经和那
时令已是2006年深秋,我时任文峰镇党委副书记。
下村途中,忽然接到书记的电话,他告诉我一个紧急情况,说我镇输送的200多个采棉工和新疆建设兵团132、133团发生了摩擦、闹起了矛盾,几个年轻人已经和那边的公安干警打起来了,200多人在团部静坐,不吃不喝,要求得到妥善处理。那边通知我们要派领导去协调,并且时间紧迫,稍有怠慢将酿成大祸。接到通知后,我二话没说,就带着镇上的小齐风尘仆仆赶赴新疆了。
那年正值天旱,为了弥补灾害损失,我们镇也响应“重庆输入百万民工赴疆采棉”的号召,切实增加农民收入。然而,老百姓自己愿意干的事,就是吃亏了,也不会吭声,凡政府组织的事,再好他也要给你找茬子,添麻烦。听说200多人有两天没吃没喝了,我心急如焚,恨不能一下子就来到他们身边。
飞机刚到乌鲁木齐,团部就派车来接我们了,我表侄子在军区司令部工作,想接我过去,都没办法停留,只能婉言谢绝。车到133团部已是凌晨1点多了,我们一下车,早已等候的巫溪县农业局副局长陈孝安和几个科长连忙把我们接到屋,陈局是这次劳务输出的总负责人,全县有几千人在新疆采棉,他们受县委、县政府委托,在这边搞一些服务性的工作。昏黄的灯光下,陈局愁容满面,脸上一张黑皮,咋一看就是这些民工把他给急的。他一见到我们,就连连喊到:“你们真是救星来了啊!”我们简单的开了个碰头会,商量了第二天的工作,就原地休息了。躺在床上,我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总惦记着民工。于是,我索性喊小齐披衣下床,借着冰冷的月光去寻找他们。这里毕竟是新疆,深秋的夜晚,寒气袭人,我不觉打了一个哆嗦。133团部有几条稀烂破皮的街道,和我们边远山区乡的条件差不多。在团部附近,到处都是我们的民工,团部招待所大厅冰冷的地板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横七竖八躺着,相互靠体温取暖。他们忽然看到我们来了,一个个来了精神,争先恐后的向我们诉说着他们的苦痛:“张书记啊,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啊,你要为我们撑腰呀,新疆的人好野蛮哦,我们现在是留也不敢,走也不敢啊!采棉又整称,饭也吃不饱,我们有好多人的身体都拖垮了耶。”顿时,哭声一片。就象小孩子见了亲爹娘,那么委屈,那么伤心。那是远在他乡的家乡人见了“父母官”真情的流露啊。看着眼前这种情景,我的喉咙象灌了铅,堵得慌,也不禁掉下了扑簌簌的眼泪。是啊,民工毕竟是民工啊,做得再错,也不该受这种苦啊!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协调好这件事。为了全面了解真实情况,我们找带队的村干部和懂道理的知名人士座谈。天亮以后,我们又找到团部领导交涉,交涉过程中,兵团的孟副政委是个女的,但说话象打雷,她没有承认兵团管理人员的粗暴作风带来的后果,而是一味的责怪我们的民工不听话,要求高。介于这种情况,我既要维护我们民工的合法权益,又要平息事态,我提出四点要求:一是马上由兵团准备早饭招待民工;二是找有音响设备的会议室,我要召集民工开会;三是必须由兵团方面对民工的粗暴行为道歉。四是对不愿意采棉的民工,必须由我们双方护送他们到乌鲁木齐,然后安全回家。孟副政委当时很不理解我的意图,气得离开了会场,于是,我搬出了杀手简:“如果不按我的请求办事,我就马上走人,我走后,我们的民工将到石河子市,将到乌鲁木齐上访,看你兵团砸办?”他们拗不过我,只得派办公室主任张罗此事。
那顿难忘的早饭,确实为难了兵团的领导,把街上所有的饭馆都发动起来了,我们的民工也象吃“呕气食”一样,一个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把喏大一个团部驻地的所有饭馆都吃光了。看着他们饥不择食的狼狈相,我又好气又好笑,这就是我们的“巴山汉子”和“宁河妹子”啊!在团部附近的一个社区会议室,我和小齐召集民工开会,我在讲话中,承认了我们政府在组织过程中的一些疏忽,也义正词严的指出了他们在新疆错误的所作所为,民工所在兵团的几个连长也承认了他们在管理上的问题。通过两个小时的演讲,大家都服气了,连那几个和派出所的民警对峙过的年轻人也表示不再添乱子了。最后,我们把民工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愿意继续留下来采棉的,由我们政府派员全程陪同,服务到底;一部分身上还有路费,不愿意采棉的,可以回家或去从事其他行业;还有极少数不愿采棉在这边有亲戚朋友的,也可以去投亲靠友。但要走的人都必须由我们亲自审核把关,不合乎条件不许走人。通过我们的耐心疏导和疏散,也就用了大半天时间,在那边闹得满城风雨的“采棉工事件”就这样平息了下来。特别是在发表演讲的过程中,我真正体会到了一回“父母官”的威风,全场鸦雀无声,我一个人叱咤风云,我说了算,没一人站出来反对我。会后,民工们也说了:“身在他乡,你们才是我们真正的‘父母官’,最信任的‘挨靠’,最亲的亲人啊!”后来凡是留下来的民工,两个月时间还是挣了几千元钱,那些采棉状元不但得到当地的表彰,回到家乡后,还在县城戴大红花回家呢。
平息事态的当天晚上,兵团的领导一班人出来陪我们共进晚餐。席间,他们非常钦佩我们在外雷厉风行的办事能力,特别称赞我们那种亲民、爱民、为民的工作作风。我看陈局长脸色也恢复正常了,我们几个巫溪人也就忘乎所以,完全按照他们新疆的风俗,“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几碗“伊梨老窖”下肚,一个个就飘飘欲仙,梦断天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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