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夏槐花开
初夏的日子是清朗的,当春天的雨季过去,阳光透过新叶,此刻,最让人心醉的,便是摇曳间那甜丝丝的槐花香了。今年的天气十分异常。先是在四月突然盛夏般地热,忽而又卯足劲地冷上几天,待天气再暖和起来,猛然记起念
初夏的日子是清朗的,当春天的雨季过去,阳光透过新叶,此刻,最让人心醉的,便是摇曳间那甜丝丝的槐花香了。今年的天气十分异常。先是在四月突然盛夏般地热,忽而又卯足劲地冷上几天,待天气再暖和起来,猛然记起念想已久的槐花,却早已过了花期。没有睹见一串串白色花朵,闻到若有似无的花香,心里不免有些怅望。
以前总是常见槐树的,街头巷尾、河旁渠边、田间地头,总会见到它恣意随性的样子。大约槐是四川的特色树种,要不,那首脍炙人口的《槐花几时开》怎会是四川民歌呢!记得那时初夏,蝉儿刚刚鸣叫,槐花便在新发的绿叶中悄悄开放,洁白清雅,淡淡的清香,有意无意地飘着,偶然随风入鼻,透人心扉,让人感受到初夏的清浅和生机来。可惜不知什么时候,槐树却从我们的视线中渐渐地消失,只在不起眼的角落中偶尔看到它孤单的身影,城里的树名贵了,却越发少了几分亲切和自然,多了几分呆板和雕琢,让人不免怀想槐树酷冬的苍劲,丽春的婆娑和初夏的清香来。
因槐花淡然,于疏影浅绿中藏一缕淡雅的芬芳,古往今来,爱槐的人不少。诗人白居也偏爱槐花,槐花总入其诗,或歌“蝉发一声时,槐花带两枝”,或叹“薄暮宅门前,槐花深一寸”,或咏“黄昏独立佛堂前,满地槐花满树蝉”。在金代的某个初夏,元好问行色匆匆在古道上奔波着,忽见沉静恬淡、清新素雅的槐花,想自己满身风霜,荣辱名利过来过往,沉沉浮浮,不由得心生感叹:“名场奔走竟官荣,一纸除书误半生。笑向槐花问前事,为君忙了竟何成。”而纳兰性德是一位感性的词人,见槐花在西风中凋落不由得思念起逝去的妻子,“西风恶,夕阳吹角,一阵槐花落”,在他的平仄中蕴含着一腔深情,满腹追思,吟之,也让人禁不住扼腕长叹。
槐树稳重,槐花淡然,不张不扬,不惊不诧,其性其品,也极得现代大家的钟爱,俞伯平自号古槐老人,梁实秋结文成集而曰《槐园梦忆》,钱钟书撷诗成章而名《槐聚诗存》,著名文学家汪曾祺有一篇美文《人间草木·槐花》,是写槐花的名篇。在这些名家的心中,总有一株古槐立于天地之间,总有一缕槐香,于幽然中牵起不绝的思绪。
槐也被称作国槐,《周礼》记载,周代朝见天子时,三公须面向三棵槐树而立。而这三槐,则分别喻示三个国家极为重要的官位。想不到这古朴厚重,淡然寻常的槐树,于庙堂之上,竞有不同寻常的地位,这可是世上少见的,除了菩提树因释伽牟尼悟道而成为佛教智慧的象征,怕是再找不到一棵赋予如此尊崇的政治地位和文化内涵的树了。西汉平远帝时期,都城长安太学旁的市场,因座落在槐林中而被称为“槐市”,每逢初一、十五,太学生便携书籍和货物会于槐市,或买卖交易,或议论槐下。原来平凡的槐树竟积淀了如此丰厚的文化底蕴,淡然平凡与清雅脱俗,市井乡俚与国之重臣,都奇妙地融合在一起,难怪文人们会借槐花来譬喻内心济世扶人的政治抱负,更难怪在咏槐花的诗中会浓浓地寄寓了淡看名利,返璞归真的出世情怀。
无论出世入世,槐终究是槐,平凡而自然。百姓所爱者,仍然是它不娇不艳的花朵,不媚不俗的清香,就连《槐花几时开》所唱出的爱情,也如槐花一般清香甘甜,不着娇饰。它随意而生,随性而长,印象中总是蓬蓬勃勃,而少年时代的初夏,空气中也总是弥漫着淡淡的槐花香,那时总爱摘一串槐花,小心地拉出花蕊,放在嘴里吮吸,清甜可口,在那个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这可是自然赐予的佳品,于是槐花开时,总有不少人采摘槐花,用它来做美味的佳肴。在同学家曾吃到槐花烙的“锅贴”,让我着实地羡慕了一阵。现在想来,那时的生活是多么的清贫,而那槐花“锅贴”,就如同一衣素衫上那一朵蓝花花。生活或许如此,再清贫,都会经营出一点亮色,让岁月留下一些清苦的芬芳。记得那位同学还一副神秘的样子对我说:我能用槐树叶算命,算出你家有多少男的多少女的。说着,他摘下一枝槐叶,煞有其事地数着、摘着,每念及此,就会想起少年时代那些平淡简单的快乐,想起槐荫下的清凉和一弯岷河水中扑腾的夏天。
初夏槐花,一缕清香,一段岁月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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