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使没打伞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听着电线上裹卷着阴凄凄的风唳,同躲在房间里的我们心情一模一样。还有两天三姐姐就要手术了,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凝固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对于我们竟是那么沉重,就象是一块悬在头上的巨石,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听着电线上裹卷着阴凄凄的风唳,同躲在房间里的我们心情一模一样。还有两天三姐姐就要手术了,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凝固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对于我们竟是那么沉重,就象是一块悬在头上的巨石,我们不敢看更不敢想。我本是带着三姐到省会来查病的,不承想出现了我们最不愿看到的结果。我们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只能呆在宾馆里,等候医生安排手术的日期。在这样难熬的日子里,我还要想方设法打电话回去安慰家里的父母,听着他们在电话里的哭诉,我不敢让眼泪流在三姐姐当面。她已经脆弱到了极点,我们的眼神都在相互躲闪着,避免相遇时的不知所措。我怕在她探寻的眼睛里暴露出我的惶恐和不安,我想她也害怕在我的眼睛里得到她最不想证实的东西吧。
我们沉默着忘记了呼吸。
三姐姐躲在床上,整个人瘦成了可怜的一条儿。她的大眼睛因为削瘦的脸庞外突出来,缓慢地转动着。我猜她一定在回忆生命中的某些事,我想她在回忆中得到的遗憾会多于慰藉。三姐姐自小心地善良,宁可自己受着委屈也愿意成全别人。这些年她的苦楚都盛在心里,从没有对兄弟们说过,到现在正好拿出来一一晾晒,只可惜阳光是这样吝啬,她家的日子正要好转,她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病魇一袭而中了。
对于生命遭受威胁的人,语言总是显得苍白暗淡。在最初的几天里,我还能坚持着蹩脚的表演。三姐姐也很配合我,她的善解人意更是令我心痛不已。我倒是希望她能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然后把这一切一切抛到身后。我想她也可能希望这样,但我们都不是这样的性格。我们注定只能在夜深人静地时候,静静地想,静静地泪流满面。
三姐姐需要一个支撑。如果有,那就是她即将迎来的好日子吧。工作调动了,工资也稳定了。儿子长大了,媳妇也找下了。本来是准备国庆节结婚的,可这次手术后的恢复至少需要小半年的时间。对于如今境况里的她来说,无疑象是走在一个长长的小巷里,如若有人在巷口不停地呼唤她,她肯定会象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那样,高高兴兴地向前跑的。这个人有可能是谁呢?
姐夫回老家筹钱去了,外甥也在为她的病奔波,守家的只剩下了她的准儿媳小芳。小芳是张家口女孩儿,漂亮大器,三姐姐很中意她。
这时三姐姐的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提示音打破了房间里可怕的沉寂。三姐姐翻开阅读,刚开始嘴里还念念有辞,读到后来两行泪珠便不经意地滚落下来。我接过来看,是小芳发来的短信:昨天下雨,在街上遇到没打伞的天使,我便把伞借给了她。今天她找到我,希望满足我一个心愿,问我是要美貌还是金钱?我告诉她,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妈妈健康。
说实话,原来我对80后的孩子总有一些偏见,认为他们从小娇生惯养,自私,没有责任感,不讲传统,只追求个性张扬,外表乖戾,内心冷酷,亲情淡薄,毫无家庭观念。可是这条短信带来的感动告诉我,她们并不尽是这样,她们喜欢用这样特立独行的方式,举重若轻地在你最脆弱的时候给你不经意的温暖和坚强。
窗外的天空依旧阴沉沉的,要下雨吗?下雨有什么不好?说不定大街上真的有忘了打伞的天使呢!
我注意到三姐姐的心里有些放晴了。在这个痛苦难捱的下午,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使。她的美不在容貌,更不在金钱,她能在这样的诱惑面前,那么坚定地说,我只要妈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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