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开且落的四色人生

纷纷开且落的四色人生

历象杂文2025-12-03 20:27:02
读到这本《岁月与性情——我的心灵自传》纯属偶然。那天下班路上,看到路边一个旧书摊,过去看了看,在一堆泛黄却封面花哨的旧书堆里,“周国平”三个方方正正的字体在沉沉的暮霭之中将我的双眼点亮——纯黑的封面,

读到这本《岁月与性情——我的心灵自传》纯属偶然。那天下班路上,看到路边一个旧书摊,过去看了看,在一堆泛黄却封面花哨的旧书堆里,“周国平”三个方方正正的字体在沉沉的暮霭之中将我的双眼点亮——纯黑的封面,封面上是作者一张沉思着的瘦削的脸。
这样的封面,庄重、大气、沉着,似乎周国平这样一个哲学家的自传,也只能是这样一种冷冽凛然的美。那种花俏虚浮的封面,架不住这样的底气。
这本书写于他五十九岁之时。也许有人要说,才五十九岁啊,就写自传,人生还长着呢!这很难说,迈克尔?杰克逊二十天前还兴兴头头地准备演唱活动,二十天不到就作了古。尼采四十四岁写了《看哪这人》,卢梭五十八岁完成《忏悔录》,周国平作为一位哲学家,生与死是早已参透了的,所以他说,现在我拿起笔来记述自己迄今为止的生活,就属于准备的一部分,是蒙田所说的收拾行装的行为。
公正的讲,周国平迄今为止的人生算坎坷的,他无奈地经历了时代变迁和社会转型等等一系列的无情洗礼与磨折。因此,他的人生也就不可能只呈现一种色彩。
在《岁月与性情》里,浮现了四种颜色。
一种是昏黄色的儿时记忆。年轻的父母,五个孩子,他是老二。七口人住在几平方米的亭子间里,放两张床和一张饭桌之后再无空地。一家七口人的生活只能靠父亲小职员的微薄薪水谨慎度日。说儿时记忆是昏黄色的,不仅是因为周家都市贫民的生活状况,更因为小时候的周国平并不是受人待见的孩子,上课爱做小动作,不是老师的宠儿,身体孱弱,性格孤僻。然而,人生本无定数,就是这个孱弱的孩子,考上了北大哲学系。
周国平的北大岁月,虽是豪情万丈,却正值动乱的年代,人性的残酷与寡薄让初谙世事的他措手不及,更不要说正正经经地学习文化知识。所以,北大岁月整个基调是灰色的。
在这个灰色基调里,郭沫若之子郭世英的出现,将处于迷茫无措之中的周国平带到了世界文学宝库的大门面前,让他在这些伟大的作品里感受到人性的深度和广度。这是周国平的心灵家园,无论外部世界如何疯狂残酷与不可思议,周国平的内心都保持了一种自由,保持一种免疫力。而思想广博、纯真善良、不陷浊世的郭世英,成为他的内心偶像。
然而,时代的是非混淆连这样一个26岁的优秀青年都不放过,郭世英被迫害致死。在叙述郭世英被迫害直到惨死的那些段落里,字里行间都含着泪水,那是一曲伤逝的哀歌——郭世英遍体鳞伤的遗体,手腕和足踝勒痕处皮开肉绽……30多年过去,周国平已步入花甲之年,他还是说,郭世英,是我今生今世遇到的最具人性魅力的一个人。
是的,人生其实有时候就是那紧要的几步,或遇到紧要的几个人,就能改变你的人生。如若不是郭世英将周国平引上文学和哲学之路,很难说周国平不会因庸庸碌碌而淹没于茫然人海。中国乃至世界会少一位能将至情至性写入文字的哲学家。
成为哲学家,难;更难的是,成为一位将性灵融入文字的哲学家。而周国平做到了,这在某种程度上,应该归功于郭世英。
作为刚刚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在学校里经历的迷惘尚未清醒,周国平又被一种无以抗拒的力量,像吹一粒尘埃一样被拂到了广西一个叫资源的偏僻山区。这一拂,就是十年。
这十年,在周国平看来,是黑色的。但是,没有黑夜哪来黎明?黎明前的黑夜才是最黑的一段光阴。
与农民一起劳动,累了拨开漂浮物就喝稻田水;从田中拔起腿来十来个蚂蟥趴在腿上;一到夜晚,周围黑洞洞空旷一片,独坐陋室,感觉与世隔绝……
经历了最初的无限痛楚与迷惘后,他知道个人如微尘,飘落在某一时代某一社会的大网上,个人根本不能做举网人,只能被这张大网支配着。哪怕自己已被碾成了卑小的微末,除了藉读书来隐忍,除了将自己沉入更深的黑暗里支坚持自己,别无它路可走。
然而,藉读书隐忍并不容易做到,在那样偏僻的山区,除了红宝书之外几乎无书可读。他站在暮色细雨中,群山朦胧,资江默默流淌,多少个黄昏,他站在桥上,怔怔地望着云雾重重的远方,资江就这么年复一年地流着,带走了他年轻的生命岁月。在深夜死一般的寂静里,他几欲窒息,夜半卧床,想到自己虚度的岁月,泪水顺颊长流。
他不留恋闹市尘嚣,心中真正怕的不是寂寞,而是内心的贫乏,他最渴求的是书和人,只要有充足的书籍和才智相当的同伴,他可以在任何地方生存。可是,两者皆缺。
为了读书,周国平想尽了办法,跑遥远的路去县中学图书馆去借书,写信让上海的家人买书寄来,晚上没有电灯,跳蚤咬得人无法入睡,他打着手电筒读书……
苦难是双刃剑,一方面磨折身心,另一方面锻造身心。十年的孤寂岁月,并未让他沉沦,韬光养晦的结果是,他的内心丰富而强大。就像勃拉姆斯的音乐,乍听是冷漠的、沉静的,只有在见过命运残酷的面孔之后,才能体会到这种冷漠与沉静之后的成熟与春华秋实。就像他自己所说,尽管久居僻地,我还是勉力奋发,不让自己颓败下去。在这种环境中,不知有多少人沉沦了。想到这一点,还是聊以自慰。
十年僻远山区生活,不得不提周国平第一任妻子敏子。他一直梦想着真诚的爱情,憧憬着寻找一位与自己志同道合且深爱的女子。在落入僻壤之后,他看清自己将长期乃至一生都无法走出去时,他无法再抱有这种期望了。另一方面也到了婚娶年龄,于是,在数次动摇、反复与自我分析中,抱着了却人生大事的想法与敏子结了婚。但是,他清醒地知道,他内心不爱敏子。
世事变幻,命运在十年之后又给了周国平一个措手不及的惊喜,他终于走出山沟,重返阔别十年的北京,并于社科院读研究生。
三年后,他无法扼制地爱上了雨儿。实质上,除了一个既成婚姻,三十多岁的周国平并未真的爱过,遇到雨儿,使他第一次真正品尝了深爱一个人与两情相悦的滋味,他欲罢不能,可是当时的社会及内心状态,又令他痛苦不堪。
有人指责周国平是个无情的人。诚然,他的行为无论有何种苦衷,要说彻底原谅似乎不太可能。但是,他却并不是一个本质无情的男人。他回到北京,敏子暂时调不过来,他一刻也没有忘记留在大山沟里的妻子,怕他承受不了孤单,每隔三五天,给敏子寄一封厚厚的信,别人老见他埋头给老婆写信,取笑他。他与雨儿从1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