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红学,到此为止吧

这样的红学,到此为止吧

宗彝杂文2025-04-24 23:47:26
现在,《红楼梦》研究,在有些人那里,已经离开正途,走火入魔了。问题的根源,我想,就在于这些研究者硬是不把这部小说当小说看,有的当了历史典籍,有的当了政治教科书,更让人哭笑不得的,竟然有人拿来显微镜、显
现在,《红楼梦》研究,在有些人那里,已经离开正途,走火入魔了。问题的根源,我想,就在于这些研究者硬是不把这部小说当小说看,有的当了历史典籍,有的当了政治教科书,更让人哭笑不得的,竟然有人拿来显微镜、显影液,乃至译码本,企图从这部“秘密档案”的字里行间、天头地脚甚至是脊缝纸背中,勘破本为臆测之迷局,译解原属虚无之隱語。他们偏说文中有所未言,强指作者底所不知,谓此亦曰“红学”。而曹霑用心写出来的“文学”,反倒不能称为“学问”了。这正如看那幅《蒙娜丽莎》,不去鉴赏画作,而专去研究“达?芬奇密码”一样。
究其实,《红楼梦》毕竟是一部文学作品,作者的所有文字,不过是在进行小说创作而已。其言“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其言“一把辛酸泪”云云,皆为习见的文人报辛苦。至于那句“谁解其中味”,解亦不难。其中何味?无它,小说的题旨而已。哪一部书没有“其中味”呢?只要以平常心去看,也就本为平常事了。须知,雪芹写书那时,“利用小说反党”也还不曾发明,书证在前而刑名在后,故不可判其“反封建”;曹先生并非教授,也不是社会工作者,当然无意编写封建社会兴衰史;曹霑“同志”虽为先觉者,但尚无证据说明其有反对科举、鼓吹女权之意愿;至于自由、平等、博爱一说,老先生更不知“此话怎讲”,遑言倡导!故请百年后的所谓“红学家”手下留情,切莫按照自己的意愿,随意去捏造重塑出一个曹雪芹!
看着眼前这热得滚烫(至少380以上)的“红学”,我们甚至要问:《红楼梦》到底是文学还是含有微言大义的《春秋》?它总该不会是《圣经》吧?
其实,小说就是小说。再伟大的小说也还是小说。
何谓小说?归根结底,小说就是作者把自己心中的所有说成是现实中的所有,且说得天衣无缝,叫人信以为真。由此我们本该知道,作者这样写而不那样写,非有别意,更无它图,只是依凭艺术创作的需要罢了。比如《红楼梦》本身,就打破了旧有章回体小说的范式,“不守规矩”,开创了古典小说的新写法,而这,正是内容“独创”的需要(我们知道,在此以前的小说,都是根据历史或传说去加工创作的)。至于书中的故事内容,无非是记于石头上的红楼一梦,也即他曾置身其中的一个大家族如何由荣盛而转为衰败的过程。作者说文字刻于大荒山无稽崖补天石上,明是告诉此为虚构。而“假作真时真亦假”又说事经亲历,原本不虚。此正“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翻版,何必另作它解,故弄玄虚?曹公能够写出《红楼梦》,正源于他自己也曾为“红楼梦中人”。而梦醒时分,家已破落,昔日荣华,化为了烟尘。有此生活经历,有这痛彻的感受,书中才写出了沐浴天恩的元妃省亲,铺排张扬的秦卿丧仪,凑雅趣结海棠社,展俗情设螃蟹宴,也有黛玉葬花,金钏投井,大观园抄检,荣宁府获罪,一连串的故事。这些故事无不依了先盛后衰这个“其中味”展开。举例来说,第十六回,题目是:
贾元春才选凤藻宫,秦鲸卿夭逝黄泉路。
先让我们来看看题目的对应关系:“贾元春”对“秦鲸卿”,“才选”对“夭逝”,“凤藻宫”对应的则是“黄泉路”。前者“贾元春才选凤藻宫”,荣宁二府上下欢喜,“言笑鼎沸不绝”之时,笔锋一转,随后却去写秦业被不肖子秦钟气死,秦钟随后也病重。于是贾宝玉就十分愁闷,便将“贾母等如何谢恩,如何回家,亲朋如何来庆贺,宁荣两处近日如何热闹,众人如何得意,独他一个视有如无,毫不曾介意。”这样交代,固然省了笔墨,但更主要的,恐是作者在指示乐极生悲吧?而不久,被选进了“凤藻宫”的贾元春果然就走上了“黄泉路”,作者埋此伏笔,“其中味”不是昭然若揭了吗?
书中此类笔法不一而足。再试举几例:宝玉初见北靖王,本为隆重的大事,却偏偏安排在送殡路上,你道喜耶?悲耶?上元佳节,正当荣府阖家兴高采烈猜灯谜的欢乐时刻,他却忽然转笔写贾政因“悲谶语”而“愈觉烦闷”,作为一章的结尾。第四十三回也是如此,上半段写贾母为凤姐操办生日,上下好不热闹,下半截却写宝玉因这天是金钏的忌日,如何赶着去拜祭,你说巧也不巧!而第六十三回,这里正“开夜宴”寻欢乐,酒酣耳热、醉作一团之际,几个丫头却惊慌跑来,大呼小叫:“老爷宾天了!”喜宴顿时变成了丧席……荣寓着衰,富含着贫,欢喜开头,哀伤结尾,转乐至悲,悲喜交织,几成《红楼梦》的基本笔法,其中之“味”颇可细细寻思。解得“其中味”,便是参透了作者笔下的良苦用心。但对此,我识见浅陋,却见少有文字论及。而更让我难以理解的是,所谓“红学”,在有些人那里,怪就怪在不研究《红楼梦》文本,却专一去向红楼之外寻新奇,且越寻越奇,越寻越远,甚至忘记了出发地是大观园。以至于如今对这些明摆着的艺术审美问题很少有人问津,好像搞文学研究反算不得学问了,只有向那犄角旮旯钻去,才能显出方家的本事。这大概就是“红学”队伍里少有文艺家的一个重要原因吧?这些人面对着一部小说,却不谈文艺,“王顾左右而言他”,岂不怪哉!因而逼得刘心武也不得不搞出个更刁钻古怪的来。岂知这里怪虽怪,不想还有更怪于他的怪——近日又听说,写评语的那个脂砚斋被点了鸳鸯谱,做了曹雪芹媳妇,《红楼梦》是这两口子合作的。
一部《红楼梦》养活了多少人!现在,端“红学”饭碗的人不在少数,拥在红门之外跟着鼓噪的更是不计其数。人多,想法自然也就千奇百怪,于是新说奇论迭出。现在,除了原有的学问(包括曹学、版本学、脂学),近年又弄出一个新品种:叫作探佚学。探者,试也,佚与“逸”通。“试”而且“逸”,也就多了不确定性,一如摸着石头过河。而所谓红楼探佚学,就是顺着《红楼梦》前八十回的脉络,推测后三四十回(有人说后面还有三十回,有人说后面应有四十回)的故事演进。我倒觉得,这门学问不但好玩,而且风险几可为零。因为怎么探,向哪里探去,探出个什么来,全凭自己一张嘴。谁都无权说谁的对,谁的不对。有权说对错的是曹雪芹,但地球人都知道,他死了。死人不能张口,原稿也可证明对错,偏是原稿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如此一来,诸位还有什么好怕的?说起原稿,现在几可断言,假如《红楼梦》的后四十回曹雪芹确已写完,那人们便永不会有盼到在古墓里作为文物出土的那一天。为何言之凿凿?理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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