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西的样子就像她腕上的手镯一样，透明、纯净，却又易碎。
这样的女孩子，竟是庄尼的女友，我为她鸣不平。
庄尼是那种死不定性的人，接受父荫，嬉戏遨游在这社会，换女友如换衣服一般勤快。他的感情没有口碑，普通女子避而远之。
他有个让我颇不入眼的习惯，换一个女友，就换一枚戒指，美其名曰：“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他的戒指从不戴无名指，因为没有女人有这般本事。
我去庄尼的生日会，看到一个女孩坐在角落里，她白衣白裙，略显无措地望着舞池。大概她不会跳舞，却又想跟着庄尼，只好坐在那里。
我注意她，是因为她腕上的镯子，折射了灯光，一霎那刺了我双目。
“她叫苏西，我的朋友。”庄尼又戴了新的戒指，刻着云彩般的花纹。
狡猾的庄尼，他甚至不把她当女友介绍。
苏西小姐动也不动，只是望着大家微笑。
“她很闷，却偏要跟着来，智丰，我们管自己跳舞。”庄尼拉我下舞池。
我的心神不在舞池里，每次转过身，总会朝那个角落里望。
她的眼睛永远盯着庄尼，庄尼偶尔也望她一眼，她就满足地抿嘴笑。其余时间只是坐在那里，撑着头，静若处子。
庄尼说得对，她不应该来这里。她应该在公园，在戏院，在游乐场。可是，那些地方，庄尼怎么会去呢。
她不喝酒，闷了就端起身边的汽水来喝一口，那个透明的镯子从手腕滑落到手臂，像滑过绸缎一般。
她竟有这样的肌肤。
一曲终了，我推说累了，退出舞池。
拿着一杯酒，坐到苏西的边上，她朝我微微点头。
“不会跳舞？”我与她说话。
她尴尬地摇头
“那实在不该来这里，这里太吵。”我由衷地评价。
“今天是庄尼生日，我是他女友，无论如何我应该来。”
“镯子很漂亮。”我转移话题。
她终于笑得像阳光一般灿烂，举起那只右手。
“庄尼送我的，是水晶。”
我瞟了一眼，暗暗叹气，凭我的经验，只需这么一眼，心中早已有数。
这是玻璃，哪里是什么水晶。
该死的庄尼，自己换了铂金戒指，却拿玻璃镯来给她充数。
她太没有经验。
“好的水晶，用手指轻弹，有‘叮叮’的清脆声，透过阳光看，明净若无，丝毫没有杂质，折射的阳光也显出七彩斑斓。”我教她。
她依言把镯子放在耳边，用中指轻弹，又把镯子举起来，放在灯光下端详。
“这样没用，要阳光才可以，因为灯光本身就有颜色。”
“哗，你是专家？”她惊叹。
“我做一些古董生意。”我递名片给她。
“那么，你也懂水晶，是不是？”
“我可以用鼻子闻出好坏。”我笑。
“真的？”她闪亮着眼睛，“那你闻一闻，这镯子算是好还是不好？”
呵，老天，她竟然真的相信。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算是很漂亮的镯子。”我只能这样说。
她满意地笑：“这是庄尼给我的礼物。他生日，反而要送我礼物，你说奇怪不奇怪？”她笑得可以溶化那只玻璃镯。
我开始明白庄尼为什么选她，也明白她为什么会坠入庄尼的情网。
她单纯，就像她腕上的玻璃镯。她不知道庄尼。
庄尼乐得有这样的女伴，没有城府，不会刁钻，看到自己与别人跳舞，依然不吵不闹，毫不吃醋，还看着他笑。
可是，过了二十岁，这样天真是可耻的。
天真应该算是美好的品质，但社会并不对天真的人提供优惠，反而乐于欺侮。反过来想，天真有什么好？什么事都相信，什么事都憧憬，不欺侮你欺侮谁？总有一天摔得粉身碎骨，才知道厉害。
就如我这个古董生意，最最喜欢的便是天真之人。他们既然相信柜子上放的是明代的青花瓷，那就卖给你好了。来得次数多了，还可以给你折扣。并非天性丑恶，我也是被人骗过来的，否则哪里去练就火眼金睛？本事要靠血与泪换来。
庄尼应该多教教她才是。
当然，我的店里也颇有一些真货。真假参杂在一起，才不容易辨别，这是至理名言。
日子久了，做出了一些名气。
总有人捧着各色古玩来求我鉴定真假，他们的眼神各不相同，或是像求神拜佛一般充满期望，或是凶神恶煞，满脸横肉，只要我敢说一个假字，立刻提刀杀我。
总之一个也惹不起。
所以但凡有人来用我的双眼，我都以“真货”告知。免得人伤心，也免得人动怒。
生意一直不错，每天开店八个小时，已够过上不错的生活。
我虽然现实，但并非贪心之人，所以懒得多做，每天五点准时关门。
对都市人来说，夜里才是生活的开始。把它浪费在写字楼？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白天还没做够？

那次生日会以后，我总是不经意地替苏西担心。跟着庄尼走，免不了落个伤心的下场。太可惜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结局更是被我不幸言中。
这一天特别闷热，人都躲进屋子里享受冷气，不肯出来。刚过四点，我就起身准备关门。
刚清点完数目，有两人手挽手走了进来。那女子，身材姣好，及膝的短裙，小腿的线条优美饱满，脸上化着浓妆。我从未见过女子着浓妆，却依旧让人感觉可爱的。
她身边的男子，是庄尼。
庄尼一进门就朝我使一个眼色，而我望见他的手指尾，戒指还是那枚戒指。
他越来越出息了，走马观花已经不够刺激，现在开始脚踏两船。
我忍不住瞪他一眼。
女孩子去挑东西了，这个摸摸，那个看看，每样都爱不释手。
庄尼把我拉到一旁，低声说：“拿些真货出来，给个公平价，这次不可以消遣我。”
“拿个玻璃货充数便可，反正也是玩玩，何必花这么大代价。”我并不想讽刺。
他的脸一红，低头告诉我：“这次我是认真的，我爱她。”
我不禁骇笑。庄尼也会认真？
“苏西呢？”我忍不住问。
“苏西只是我的朋友。”
那女孩子捧着一个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