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子的明天
我走进院子的时候,瑛子的奶奶正在做饭。这是三间破旧的石屋,它抖抖索索站在那里已有半个多世纪了,岁月风干了它所有的尊严,风刀霜剑在它身上刻下了洪荒年代的印迹,在一片高大的红砖瓦房中它猥亵得像一个褴褛的老
我走进院子的时候,瑛子的奶奶正在做饭。这是三间破旧的石屋,它抖抖索索站在那里已有半个多世纪了,岁月风干了它所有的尊严,风刀霜剑在它身上刻下了洪荒年代的印迹,在一片高大的红砖瓦房中它猥亵得像一个褴褛的老妇人。院子临街的一面土墙已经倒塌,倒塌的土坯被雨水蚀成很沧桑的模样,活像一坨一坨干缩的牛粪,一个大缺口就是进出院子的街门。
院子里飘泊着一团青烟,那是瑛子的奶奶正在做午饭。老太太用几个碎砖头把一口黑黑的钢精锅架起来,可能柴草不太干的原因,火焰忽明忽暗,火焰一灭烟就大团的大团的升起,瑛子的奶奶也就跟着咳个不停。院子的西南角种着一棵粗大的桃树,葳蕤的枝叶间满是累累的青桃。几株月季绽放着或红或黄的花。
我掀开锅盖看了看,里面是南瓜和着玉米面煮的粥。我问:“你们就吃这个?”瑛子的奶奶张噏着没牙的嘴说:“煮一锅能吃一天。”我又问:“有菜吗?”瑛子的奶奶连连说:“有有,我腌了一瓮的咸菜。”
我是从报纸上知道瑛子的事的:瑛子的爸前两年出车祸死了,祸不单行,去年她患精神病的妈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光身裸体从家里跑出去,冻死在街上。现在瑛子和奶奶这一老一小相依为命,瑛子读初中一年级,学校全免了她的学杂费,村里还给奶奶申请了几十块钱的农村低保。七十岁的奶奶身子还算硬朗,她春天在村头的荒滩地边上种一些耐旱的望天收的蔬菜譬如芥菜南瓜什么的,秋天收回来,芥菜用大盐腌成咸菜,瑛子在学校里没吃过炒菜平常就吃这样的咸菜,她每次回校时奶奶都忘不了给她带上一罐,这一罐咸菜她省着吃能吃一个月,下一次回来奶奶就再给她带上一罐;至于南瓜,奶奶宝贝一样留着,等瑛子放学时吃,用水煮了放上盐一拌,娘俩儿吃着比肉还香……
那时我还是一个大一的学生,看到这我很震惊,以后的日子虽然身在异地但我时时刻刻关注着瑛子的情况,每到寒暑假时我都会给她带点吃的穿的还接济她一些生活费。
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屋里寒酸的令人心酸。正是放暑假的时候,瑛子应该在家。我问奶奶:“瑛子呢?”奶奶回答说:“她打草去了。”我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向阳处晒满了青草,桃树下还堆着一小堆晒干的草。
一个又黑又瘦的小女孩吃力地背着一筐青草走进院子,她就是瑛子,我赶紧过去帮她卸下草筐,瑛子满脸是汗,身上的旧T恤也被汗浸透了。她看到我之后羞涩地一笑说:“杨哥哥你来了。”我说:“瑛子,我来给你送点生活费。”说着我拿出二百块钱递给她。我看着她嘱咐说:“你现在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一定要吃饱,钱不够就告诉我。”瑛子懂事地点点头。我说:“还有奶奶,一定要照顾好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注意到瑛子的眼里亮晶晶地一闪。我走出院子的时候,瑛子在我身后说:“谢谢你,杨哥哥。”
十月一黄金周,我又来到瑛子家,我惊讶地看到桃树下堆着一大堆的干草,干草上面还用麦秸泥抹了一个大大的泥帽子,我知道这是用来防雨的。奶奶笑着说:“这是瑛子开学前用了两天时间精心抹成的。”我想象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站在干草垛上吃力劳作的样子,鼻子不禁一酸。
过年的时候,我结记着奶奶和瑛子,买了一点年货送过去。瑛子刚刚放了年假,她穿着一件肥大的校服正在洗衣服。我注意到,土墙上新贴了一张年级第二名的奖状。奶奶看我注视着奖状,眼神里闪动着满足的光。那一天我要离开时下起了雪,雪花飘飘摇摇,地上很快就落了薄薄的一层。桃树下的干草堆上也落了一层雪,像一个硕大的脑袋顶着一个白色的草帽。
瑛子送我出来,走在泥道上,脚下的雪咯咯吱吱像唱歌一样。瑛子低着头走在我身边,我鼓励她说:“瑛子,什么困难都是暂时的,人只要有决心,没有过不了的坎。”瑛子塘水一样明净的眼睛罩上一层水雾,她细细的声音说:“哥哥,我只是心痛我奶奶,她那么大岁数了,我真担心她的身体。”我安慰她说:“奶奶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还有我还有很多很多的好心人帮助你。”瑛子擦干眼泪露出腼腆的笑容,她反过来安慰我说:“哥哥,我没事的。你那样忙不用总结记着我,我坚强着哪!”我注视着她的笑脸,却难过得说不出话来。瑛子站在路上冲着我弯身鞠了一个躬说:“杨哥哥,我在这里给你拜个年,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和奶奶的关怀。”
走在路上,脚下的雪仍然在唱,咯咯吱吱,好动听呀!瑛子,你就像这洁白的雪一样,冰清玉洁,即使被命运踩在脚下,你依然在顽强地歌唱……
时光荏苒。
第二年暑假的时候,一放下背包我就风尘仆仆飞奔瑛子的家,瑛子的奶奶那几天正患了感冒卧床休息。我问她瑛子呢?奶奶说她打草去了。我心里说这个孩子真是的,不照顾有病的奶奶,打什么草。我又问奶奶:“吃过药了吗?”奶奶的回答令我很难受,她说:“不用吃药,平时都是挺一挺就过去了。”我不顾奶奶的阻拦,执意步行到十几里外山脚下一个小药店买了点感冒药,赶回来的时候,太阳就快落山了。我喂奶奶吃过药后,决心等瑛子回来。我等来等去也不见瑛子回来,太阳已经没入西边的山梁里了,我有点着急了,就走出去找瑛子。
放牧的人们正往回赶,羊群牛群漫山遍野涌向村子就像无数的小溪汇向大海,我站在路边躲避着它们有一种置身涌动的大海中的感觉。我问一个放牧的汉子有没有见到瑛子,汉子摇摇头说:“好多天没见到过瑛子了。”汉子身边的一个男孩说:“她一直在野草坡打草,前两天瑛子姐姐嫌这里草少,到草多的地方去了,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了解瑛子的个性,我不假思索地说:“你告诉我哪个地方草多,她一准就在那里。”男孩想想说:“孤坟子草最多,可那是一大片坟地,我们男的都不敢去。”我笑笑说:“她就在那里了。”
我摸到孤坟子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这里好不阴森:荒坟横陈杂草丛生蚊虫肆虐。一阵微风徐来,几声哭泣若隐若现,我心中大急,高声喊着瑛子的名字。随着喊声一个巨大的坟头后站起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我疾步上前,那个瘦瘦的身影一下扑到我身上抱着我哇地一声哭起来,是瑛子。我问:“瑛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知道奶奶和我有多结记你?”瑛子哭着说:“我看到这里草多就拼命地打,结果草太多太沉了,我背不动。”我注视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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