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见,亲爱的小刀
说一声再见,我已两手空空伫立于世间,十指间划过冰霜般的荒凉,我讶异,我惊恐,我难以自禁,失去你的那一刻,我身心俱焚,痛不欲生,苦痛深埋于心间,无人知,无人晓。说一声再见,我必须承认,我已不能再以刀客自
说一声再见,我已两手空空伫立于世间,十指间划过冰霜般的荒凉,我讶异,我惊恐,我难以自禁,失去你的那一刻,我身心俱焚,痛不欲生,苦痛深埋于心间,无人知,无人晓。说一声再见,我必须承认,我已不能再以刀客自称,虽然这个在江湖流传的神秘的称呼,曾令我几度欣喜的泪流满面,我无知,无觉地把它定义为神的地位,至高无尚,而这又令我自负于人世间。我孤寂,我冷漠,但你始终伴我在铺满夕阳的草地上,繁忙的道途中,静默,相守。像一位挚交伴在我的左右,令我感觉一丝温暖,没有孤单之感。
从内仓到外仓,从厕所到饭堂,芯发每一个角落记录着我身为一个刀客的辉煌,手起刀落,划开的是胶带,外箱,每一个意欲挥斩的对手,绝然断然,没有丝毫犹豫,由固不可摧到面目全非,是从手到刀的距离,弹指一挥间扼腕的幸福。
夕阳洒在青草上,青草青青,一如往昔,只是我已不是我自己。耳畔激荡着那句话:身为刀客,就要刀不离身,人刀合一,我却粗心地丢了你--亲爱的小刀,此时此刻,我已不能再称为真正意义上的刀客。这令我沮丧。自从走上这条路,我挣扎过,痛苦过,可是现实改变了我的叛逆的初衷,我一点点接受于它--上苍于冥冥中为我安排的命运。那一年我来到一个叫芯发威达的电子厂,身披一袭蓝色的锦服,手执一把宝刀,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我以刀为生命,像每一个刀客一样,它的沉默正如我的沉默,我们在奔腾热血的身躯里驻守着同一个沉静的灵魂,高傲,孤寂,心心相依。
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一日我们初来乍到芯发,一切在我们的眼里是那么陌生,建筑,楼层,青草,每一丝每一毫......都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新鲜,令我们兴奋,激动于这或许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未来是如花似锦的梦境,金钱,权位,美女,名声......哪怕到头来只是一场虚幻的追逐,徒劳无功而返,希望也是一份美丽的寄托。谁不曾失落,徜徉在痛苦的边缘;谁不曾迷失,步入杂乱的荆棘;也曾自暴自弃,灵魂流离失所,可我们从没有放弃过希望。
我后来知道那位女子叫李拉,四川人氏,时任师爷一职,正是她给我配置了那把小刀--我日后亲密无间的朋友。它没有倚天,屠龙那么响亮的名头,削铁如泥,吹发即断般的神奇之处,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小刀,平凡,名不见经传。我深知每把刀都有它的本性,等待着主人的亲临,发挥出神奇的效果。我不具慧眼,但我独独偏爱着小刀,一如它的平淡无奇,因为只有平淡方才能长久,坚韧。
不知是天妒英才,还是我的鲁莽,我却丢了你。我在慌乱中四处找寻你的身影,从早到晚,一刻不歇,可结果却是徒然的。这是一份天大的罪过,无以救赎,你曾给过我的默然,温暖都随风而去,无处可寻。
在风中,在雨中,我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孤寂,曾经令我以自豪的刀客,只空荡荡地留下一个称谓,在江湖再不复存在‘我’这样的一个刀客。晴空一鹤排云上的时候,再找不到一片烟云载着我的浪迹,到天涯,到海角,在江湖中也永远寻觅不到我冷艳的眼眸与刀光剑影拱筹交错。
江湖自古血雨腥风,分争不断,那于我已成为过往。今天我怀着一颗平淡之心过着平淡的日子,萦绕在耳际的厮杀渐渐平息,一颗心归于平静,只久久难以忘怀曾与我心心相映的小刀,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境况。
或许它丢在了某个道路旁,被经过的人发现,揽如囊中,继续着刀客之刀的使命,手起刀落,光辉依旧。
或许它遗落在青青的草丛之间,日夜经历着风吹日晒,早已锈迹斑斑。
或许它没落在一个堆满货物的角落,日夜过着暗无天日的时辰,没有阳光,没有温暖。
又或许它成为我永生之年难以解开的谜底,有无数的可能,好的,坏的与幸运的,幸运的与不幸的,只是都已与我无关。
常回想起那一日李拉送我小刀的情景,那份欢娱是今生也莫难得的了。刀之与我,我之与刀,孰轻孰重,我实难分清,如若我们当初的相遇只为了离别,哪为何我的心中还会藏有那么多的痛楚。当结果成为定局,当一切无法改变,深埋我心的是那份回忆和思念之情。
只神情地道一句:
再见,亲爱的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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