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对于冬天里年幼的记忆永远是黯淡的晨光和四处游移的中文词语和昏暗的略带紫红的天空下稚气永远不哀伤的表情。
早早地背着书包在一大串一大串氮气氧气二氧化碳惰性气体和水汽的笼罩下被塞进拥挤的公交车。原来世界上的人很早就都开始了忙碌。公交车的窗户紧紧闭合，运气好的时候遇到某人说：“小朋友你坐。”那个时候才清清楚楚地给自己定位，哦，是小孩子，可以享受爱幼的待遇。
语文课艰难地组织语言，终于完成300字的作文。那些看似繁冗拖沓的词语怎么就能那样地组合而不显得突兀，怎么样才能用得理所应当。
思想政治课老师照本宣科，最后干脆说，同学们自己看看书吧。
不知道是谁在下面嘀咕，不幸地被刚刚转身的老师听到。后果是我被请进办公室。
“你说的？”随着凉凉的声音一起掉进零下1度的冰窖。
无比委屈地迎回老师责怪的眼神。
“上课我真的没有插话呀。”想说，很想说，可是最终咬咬嘴唇，把话咽了下去。然后垂头丧气地离开教师办公室，一步两步地挪回教室。
数学课终于是最喜欢的老师讲。
滔滔不绝地讲着，似乎在享受这样的姿势。半仰着头，铅笔在手中自在地游移，从最左端到最右端，20厘米的距离，远远没有一光年那样漫长而冗兀的长度。不走神，不做其他的作业，专心致志。喜欢数学课的直接具象。
冬天教室干净的玻璃窗上蒙着的一层白色液珠，放课后被轻轻划开，蜿蜒成奇怪的字符和图案。象征着小孩子手指的轮廓留下的“脚印”始终要比大人们的小一圈。
放学后被老师留下来出黑板报，也曾经为自己精致的粉笔字感到一丝丝的骄傲，然而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遗落在了什么样的地方。傍晚的阳光疲惫地散向教室。透过玻璃窗，被身体挡住在地上投下人形。暗灰色的，伴着刚刚昂起头吐出氤氲的白汽。一起模糊掉了。
从年幼的记忆里延伸出来的最直白最真实的部分，简单得无可救药。
反复出现在早晨，昏暗的晨光里模糊渐趋人形的梦。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