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云端

隔云端

丹青竹散文2025-07-14 15:04:44
近乡情怯。也许,只有流离漂泊的游子,才能懂得这四个字里的欲语还休。故乡,是离老屋不远的一口深井。井水很甜,甜得每一次喝着异乡的水时都会因为想起它而皱皱眉头,甜得每次回味都会舔舔嘴唇咂咂嘴。那口井,井上
近乡情怯。也许,只有流离漂泊的游子,才能懂得这四个字里的欲语还休。
故乡,是离老屋不远的一口深井。井水很甜,甜得每一次喝着异乡的水时都会因为想起它而皱皱眉头,甜得每次回味都会舔舔嘴唇咂咂嘴。
那口井,井上有会开小白花的李子树,井边的水沟里有很多野芹菜,井沿上有一个不知道谁放在那里的方便舀水的木瓢,还有,大嫂们洗菜用的小竹箩和洗净了的母亲唤我们归家的菜锅里的青菜。
故乡,是家门前的那条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流过来,再从村西头穿到村东头流向不知处。夏天,那条河里,成天成天的泡着一群光屁股的小娃娃,好象里面喊叫声最大的那个是村东头的二胖子,长得最好看的是早已嫁了人的三妞姐。笑得最好听的,一定是我。
故乡,是一颗树,就长在村口,不知道经过了几朝几代,反正,它比爷爷的爷爷还老,有些枝桠已经干枯,可是每到春天,它还会生出绿绿的枝条。到了夏天,满树萌荫,我们搬了大石头在下面围坐着听村里最老最老的老爷爷讲树的历史,讲村子的故事,老爷爷的记性不好,那些故事,老爷爷总是重复地讲,我们也欢喜地听了一遍又一遍,仿佛从来没有厌烦过,那棵树,就那么站在村口,用恋恋不舍的目光送走每一位离家的孩子,用欣慰喜悦的笑容迎来每一位归家的游子。村里每一个将离家远行或者久别归来的人,走过树下,都会很久很久地含泪站着,跪着,蹲着,抚摸它苍老皲裂却依然坚强笔直巍然的树干。
故乡,是一碗酸辣米线,想起时,有泪,念起时,心酸。
故乡,是一声遥遥的呼唤。隔了云端。如荷风送香气,如花间梦蝶,如夜深风竹敲秋韵,如杨柳弄春柔,如白云红叶飘悠,如月下醉酒问花事。这一声唤,是王维的诗中画,隐约而又飘渺,是李清照的《声声慢》凄清而又寂寥。这一声唤,缠绵又依依,如欧阳修的《蝶恋花》:“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这一声唤,温暖而又向往,如欧阳修的《采桑子》:“俯仰流连,疑是湖中别有天。”



一座城,是一幅画,或素描或写意。
写意的城,你们是彼此的过客。只是大笔挥毫,甚至泼墨而就。从没有想过小笔细致勾勒。
你只是路过。当城门在无声地关上,从此,你是你,它是它,再无瓜葛,再不牵念。
素描的城,你们是彼此的故乡。当生命的画布静静铺开,它是你素描的淡青里从不老去的灵魂,无论你画的是哪一个与之无关的地方或者城池,它的眉眼依然在你的画中,最富生命力最让人赞赏的那一笔必然是它的模样它的精魂。
一座城,是一首曲,或抒情或写实。
写实的那座城,只你的过客。它不占据你的心,你只是把那些曾经存在的在琴弦上在曲谱中照实的记录下来,没有情感,没有生命。因而不会用永生。
抒情的那座城,它是你天涯海角挥之不去的乡愁。它的每一个音符在琴弦上跳跃的时候都会风情万种,与你流水高山。它的每一个音符在曲谱间记下的时候都会穿越你生命的荒漠撒下一路的花种草籽,繁茂成绿洲。
这座抒情的城,是你愿意倾尽毕生心血去书写而最舍不得与人分享的锦绣文章。
这座城,与你,隔了云端,难以逃离,亦无归期。
它或者只是一段残破的城垣,却是你的故知深交。它或者只是一截爬满青藤早已废弃的断墙,却是你曾经最快乐的时光,它或者只是几片红砖青瓦,却是你永不再得的曾经遗落的莹晶琉璃。它或者只是废弃的花园中一朵开在墙角的白色蔷薇,却曾经开在你年少的秋千架和青春的麻花辫。

名字
它是故乡的井水,当你轻轻念起,甘甜清冽的淌进心田。
它是山涧的清泉,当你轻轻念起,薄雾晨阳漫过泉边。
它是林间的花香,当你轻轻念起,芬芳鲜妍开在眸间。
它是挂在你窗前的一弯新月,守侯着你的梦,它是你梦里那一声轻轻的笑,迷醉了路过的落花路过的风。
它是你黄昏手中那一卷正在翻阅的书页,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念得斜阳唇齿生香。
它是你深夜笔下正在写的一首诗篇,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写得晶亮的星星挂在睫毛。
它是你清晨哼着的一支曲子,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吐息,每一次都是一声悠长而朦胧的叹息。
它是你午后静坐手中握着的茶杯里袅娜的香气,轻轻掠过的呼吸里,一口一口都吸进你的肺里,融在血液,流转于生命。
这个名字,它是一个秘密,你只在无人的时候轻轻地在心里唤它,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你只在无人的时候在素白的纸上重复着描画,连同这个名字里的容颜。你只在感觉到寒冷的时候在窗户上哈着气,然后,一笔一笔地划着笔划,划来划去只划同样的几个字。你只会在阳台独自看云的时候,带着微笑,在云上,用遥望的目光,一笔一划的勾勒丹青,选了彤红的颜色。你只会,独自在花园的台阶静坐的时候,用手指在地上,沾了一滴一滴落下的泪水凌凌乱乱的写,写来写去,划破了手指也不知道疼。
这个名字,与你,隔了云端。却让你:把个秋水望穿。却让你:胭脂渐冷衣渐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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