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苦楝树

家乡的苦楝树

惹乱子散文2025-03-10 02:16:19
在家乡,苦楝树,是我幼年时的花果山。苦楝树有的高达二十多米。树皮呈暗褐色,纵裂成无数条小缝,像微型版的花果山小溪。下雨天,便有无数细小的雨丝顺流而下,像一条条蜿蜒的过江龙,在苦楝黝黑的躯干上,摆动身子
在家乡,苦楝树,是我幼年时的花果山。
苦楝树有的高达二十多米。树皮呈暗褐色,纵裂成无数条小缝,像微型版的花果山小溪。下雨天,便有无数细小的雨丝顺流而下,像一条条蜿蜒的过江龙,在苦楝黝黑的躯干上,摆动身子,盘旋成我懵懂少年的图腾。有时则更像是一群下山打劫的喽啰,呼啸而下,撞得上山的蚂蚁人仰马翻,连滚带爬。此时,我躲在树下,看到忘情处,便仿佛能听到:此树是我栽,此山是我开的江湖豪言,我倒有点幸灾乐祸:小小蚂蚁,你也敢上我的花果山,自找的吧!
苦楝树如今已经被大量的速生杨替代了。但在我们幼年的文革时期,却是栽种很普遍的树种;好在我老家的屋基上还有一些,每年清明我去扫墓时,还能见见面,于是,那些芬芳的紫色小花,总能唤醒我童年的回忆。
家乡地处湘北平原,大乔木树种本来就少,而像苦楝开这种如梦似幻的紫色花朵的树则更加稀有。
一到春天,苦楝便以淡紫为主打色调,将细小的紫花穿戴整洁供人欣赏。每一朵小花都有五片花瓣,白中透着优雅的紫,盛开在家乡的土地上,于是我们又叫它紫花树,也正是这一树紫色的浪花征服了我幼小的心灵。
苦楝树的花型很细小,因此显得格外的柔弱,与高大强健的树干相比,有一种特别强烈的反差,这不由让人立马生出一种夫妻树的感觉来,硕大的树干是伟岸的丈夫,小小的花儿是柔美的妻子,这种刚柔相济的糅合也恰好吻合了我们湖区夫妻的性格特点。是的,这些苦楝,树干上写满阳刚,花朵里尽显娇媚,我们一代一代就是在它们树荫下长大的孩子。
它的果实叫做苦楝子,果肉是有毒的,据前辈说用苦楝子是可以熬酒的;我没有见过,但果肉可作为糨糊糊鞋底,这是我亲眼见过的事。既可以节约粮食,又可以防虫防蛀,我们小时候穿的布鞋很少有被虫咬过的,因为虫虫们知道,咬鞋就相当于吃甲胺磷,一定会死的。
我最感兴趣的事就是摘苦楝子,因为它们可以作我们竹筒枪的子弹,于是爬树弄子弹就成了我们每天放学后要完成的第一件事。
十多米高的树我噌噌就上去了,因为它的树冠很平,有时还要在它上面露上一手,即躺在上面做各种睡觉的姿势,不想有次却失手掉了下来,好在下面是一片草地,除了一只脚脱臼外没有伤到其它,父母提出严厉的警告:以后不准再爬树,我含泪答应。
于是,对于苦楝树,在以后的岁月里,我只能仰视它了。
几十年过去了。犹记得它们,曾作为我们的子弹库,曾作为我们一心想要抢占的山头,让我们啸聚了一生的童年。
只要走近它,就像来到了一个乐园,爬上它,我们就成了一只只快乐的小鸟,我们用绳子荡秋千,晃动的是我们那颗不安分的心,我们躲到绿荫里向外看,仿佛自己又回到了远古的丛林,是一群跳来跳去的猴子,从这枝扑向那枝,有时不小心弄断了一根树枝,有时又端掉了一个鸟窝。在那里我们躲过雨、避过风、跟它说过童年的愿望、跟它分享过岁月的寂寞……
除了苦楝树,这一生我没有爬过第二种树,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拣尽寒枝不肯栖”呢?
有人说:苦楝是忧郁的树,因为它开淡紫的花,结苦涩的果,且独自咀嚼生命中淡淡的苦味和淡淡的清馥……
这样说来,我们的人生与苦楝何其相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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