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态度
前些日子,因为一些事,我陷入相当深沉的状态,感觉前途渺茫,然后脑海里开始浮想联翩,想到自己都二十一岁了,还什么都没有,感慨万千下,开始沉默寡言。公元2008年5月3号,我二十一岁,从事营业员工作。应该
前些日子,因为一些事,我陷入相当深沉的状态,感觉前途渺茫,然后脑海里开始浮想联翩,想到自己都二十一岁了,还什么都没有,感慨万千下,开始沉默寡言。公元2008年5月3号,我二十一岁,从事营业员工作。
应该是晚上六七点钟的时候,那时候,来购物的顾客很少,因为职业性,只能站着的我们只能在柜台里来回徘徊。
这个时候,他来了,他是一个中年男人,蓬散的短头发参杂了些许白发。额头上的皱纹很深,有汗流过,穿一身并不是很干净、朴素的衣服却显得很精神。他伸出粗糙却洗不干净的手安静地点点柜台玻璃,然后抬头看着我“啊啊”两声,手指指着自己的嘴摆摆手,又点点柜台玻璃,示意给他拿。
记得我和哑巴初次相识的时候,我看到他那双洗不干净的粗糙手就断定了他不会买那些昂贵的邮票。第一次接待他好像是在怜悯以及同情的状态下我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好多邮册摆在一起,他一个个地指,我一个个拿给他看,看过之后,他笑了笑,对我招招手,走了。他走之后,在我印象里他在此之前应该还来过几次,只不过每次只是停留在那里一会儿,然后就走。
他再来的时候,开始主动坦然地接过我手里的笔,在自己的手掌上写给我看,“2003年册”。我看了,就拿给他,他想看得,没有的,我就接回笔,写给他,他走的时候,就特别感激地向我笑笑,我也很高兴,但我从没想过他会买。
第二天,他匆匆忙忙来了,手里拿着一本用报纸包裹工整的邮票册,他写给我想再看看那本年册,我拿给他,他打开一页一页得仔细翻看,然后慌忙地插进包装盒里,没有插好,本来质量不好的包装盒开胶了。我对他微笑示意没关系,拿了双面胶粘好破损的地方。后来他写给我说:“我买了。”这是我和他的第一笔交易,他走的时候向我敬礼,我也向他敬礼,干脆我们又握了握手。他走的时候匆匆忙忙。
再来的时候,有好长一段时间,在这之前,他向我预订了邮票,可是供货商没有货,那天,老远看他走过来,我立马向他招招手,他看到我,就溜达过来,我用笔在手心问候:“好长时间没来了,最近忙什么?”然后把笔递给他。
“上班,黑白倒。”
“太累了吧?”
“累,我得养活我自己。有新来的邮票?”
我向他推荐了几版价位适中的邮票,他却看到一张230元的不干胶小版,捧在手上看了好久,然后双手递回我,转身走了,走出不远,他又转了回来,用手势告诉我:“他买了。”他决定要买的时候像个阔绰的主顾,我给他用纸包装了,但不是很工整,我干脆给他拿了个袋子,给他装好。
他总是笑着先和我握握手,才匆忙得走。给我印象深刻的就是他这种匆忙的笑。但凡在我这里买过贵重物品的顾客,再见面的时候,我总是能一眼认出来,主动和顾客打招呼,然后再把一些价格不菲的东西推销出去。但唯独是他,如果我不是职位卑微,我想每次都给他优惠。
后来我们成为了朋友,他把他的笔记给我看。
那里面记录了太多故事:“他小的时候,父亲就死了,他听不见,说不了话,常常把自己关在屋里,但他母亲告诉他,他总得养活他自己。于是他学习写字,学着和别的孩子交流,人家打他了,或者他受了气,越伤心他越不哭,总会笑,他上面写着:‘我之所以不哭是因为我不想让妈妈知道我受欺负,我之所以不想哭是因为我不是弱者。’有一次他太伤心了,但他已经习惯笑了,于是就一边笑着,一边流眼泪,然后用胳膊使劲揉眼睛。他的笔记里说,他这辈子就哭过两次,一次是被别人诬陷偷了人家钱包,一次是他母亲去世,他的笔记最后一页写着“日子总会一天比一天好过的。”
有一天早晨,我在公园散步,我觉得公园隔离了这个杂乱喧闹的小城市,使人身临其境的时候感官会出现错觉,我身临其境,无精打采地低着头走路,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的人拄着双拐,一下子一下子走过来,我看他的时候,他的脸紧张地通红,眼神羞涩地扑朔迷离。他一定是刚刚遭受厄运打击。受不了别人注视他的目光。我好想走过去对他讲几句鼓励的话,但想想还是不必了。
记得上学的时候,生物课的老师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突然对我们讲了一句异常有哲理性的话,那句话使我记忆深刻,他说:“命运都是有偶然性和必然性的。”后来他在那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下班回家的时候,骑着他那辆咯吱咯吱响地破自行车在那种安全速度状态下出车祸死了。
命运都是有偶然性和必然性的,哑巴说:“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过的。”如果说苦难对人来讲是一种偶然性造成的必然结果,即使生活不是哑巴所说那样,但我也同样坚信:“日子总会有一天是好过的。”
现在,我有一个挺温暖的家,一个健康的体魄,有一份干净的工作,应该说过得挺好。人既然活着,就要开心。开心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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