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敲击完最后一个字，然后点击“发送”，给幼艾回了邮件。幼艾刚刚离了婚。曾经答应照顾她一生一世的人去照顾别的女人去了。幼艾给燕子发来了邮件，满篇文字字字是泪。燕子心痛，却无能为力。
感觉有些疲惫。燕子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肩膀，站起了身。已是午夜了。老公的呼噜已经愉快地响了起来。婴儿也会做梦吧。不然，八个月的的女儿在睡梦中怎么会突然咧着嘴笑了起来？看着身边这一大一小，燕子心里暖暖的。
洗洗睡了，燕子自言自语。蓬头下，热水一寸一寸淌过燕子的肌肤，仿佛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又似绵软的丝绸，无声滑过。燕子觉得每一个毛孔都开放着，一个一个让水流浸润着。每一个细胞都变得饱满，安静。燕子喜欢洗澡，每天都洗。其实，与其说燕子喜欢洗澡，不如说燕子喜欢与水的亲密接触。她的皮肤渴望水的包围。
燕子惬意地享受着水流带给她的温存。幼艾却不顾不管地一下子跳进了她的脑海。幼艾的老公她认识。当初，幼艾不顾父母的阻拦，执意离开了生她养她的那座城市，追随男友到了他的城市。如今，幼艾还在那座城市，却孤孤单单，举目无亲。但是，她却不肯回到生她养她的那座城市疗伤，说舍不得自己打拼了十多年的事业。燕子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幼艾要去等待，等待那个人的回头。傻幼艾！
628619。倏忽间，这样的数字一下子出现在燕子的脑海里。628619！燕子轻轻地叹了口气。终是忘不了。
燕子的心微微地扯疼了。十多年过去了。他还好么？现在有没有小孩子呢？是不是还在做着药材生意？……
时光回到了1986年9月。燕子还是一个12岁的少女，刚刚开始了她的中学生涯。12岁的燕子长得胖乎乎的，大眼睛，小嘴巴，天真活泼。杨是燕子的同班同学，比燕子大一岁，很瘦，瘦得有些颓废。五官却搭配的好，看得久了，就有一种诗人的忧郁气质。其实，燕子那个时候不懂什么气质。只是，她喜欢看杨突然绽开的笑脸。总是笑得那么含蓄，从来都是无声的绽放，带着羞涩，连嘴巴都不肯张得太大。小小的情愫就这样种在了燕子的心里。12岁的燕子对这种感觉依然懵懂。何况，在那个年代，男生女生的界限很分明。燕子的课桌上就有一道用小刀刻下的三八线。同桌的男生常常用手肘将她的超过三八线的手肘撞回去，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燕子也不甘示弱地捍卫着自己的领地。谁也不知道燕子的心思。
男生一堆，女生一堆。也有个别的男生扎在女生堆里的，那些无非是淘气捣蛋的，燕子一点也不喜欢他们。杨却从来不扎女生堆。燕子很少有机会和杨说话。燕子暗暗地盼着和杨同桌。初中三年，和燕子同桌的男生也有好几位。可是，却没有轮到杨。燕子好生遗憾啊。却不敢说与别人听。
转眼就是中考。当得知自己和杨都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了区重点中学时，燕子甭提多高兴了。之前的担心变成了多余。让燕子更为惊喜的是，她和杨竟然分在了同一个班！燕子在心里雀跃着，欢呼着。
“。。。笑意写在脸上，哼一曲乡居小唱，让思绪在晚风中飞扬。。。”燕子小声地哼着，穿过教室的窗户向外望去。天空高远，万里无云，蔚蓝如洗。燕子青春的风帆正在启航。
高中时代，学习是非常紧张的。考大学是每一个同学的目标。重点中学的学生都是各个普通中学选拔上来的。在原来学校数一数二的，来到这里不一定是前几名。那个时候，考大学是很不容易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老师们常常不厌其烦地提醒着：“高一是基础！高二是关键！高三是冲刺！”每个同学耳熟能详，甚至有的同学半夜三更在梦中都在高呼这样的口号。
燕子和杨偶尔能够一起聊聊，但次数不多。杨对燕子的态度不冷不热，与对其他的女生没有什么两样。燕子有些怅惘。但很快，怅惘就被英语单词，解析几何，化学反应或者巴浦洛夫实验等掩盖了。间或，瞅着空隙探一下头。
女孩的心思男孩猜不到，同居一室的姐妹们很快就调侃出燕子的秘密。十二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召开卧谈会。或畅谈理想，感悟人生；或附庸风雅，吟诗作赋；或嬉笑怒骂，戏说男生。燕子就是这样给乱点了鸳鸯谱——为只为她和杨来自于同一所初级中学。岂料，歪打正着。燕子半推半就间，吐出了自己的心事。其实，哪一个女孩没有心事呢？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对爱，忐忑不安地憧憬着，试探着。有些时候，分不清是什么性质的感情。
落花空对流水有情。其实人人都看得出来，杨对燕子无意。燕子还是常常看见杨如花的笑颜，不过，花确是开给别的女生看的。燕子又心动，又惆怅。夜深人静的时候，燕子用箫给姐妹们吹奏一曲《苏武牧羊》，深沉，苍凉。姐妹们听得唏嘘不已。
暗恋，是生命力极强的野草，任凭你怎么扼杀，它都会染绿一池春水。杨感觉到燕子目光中的异样，便开始刻意地回避着燕子。燕子有时候会偷偷地掬一把泪，痛下决心不去想。可是，她哪里知道，那一掬泪，更是滋润了那草。那草，越长越茂盛了。
有人说，成长就是一个痛苦的过程。高中生活紧张而忙碌。好多同学在学校已经熄灭了灯之后，还在教室挑灯夜读。大脑让功课给占据了，燕子还是能够偶尔不想杨。忙碌可以让我们忘记悲伤。
不过，总有闲下来的片刻。片刻之间，杨就会占据燕子的空间。杨含笑的眸子里，却分明印着另一个女孩的倩影。燕子有些恨那个女孩。谁都知道，那个女孩终究和杨走不到一块，可是，她却总是在杨面前柔声细语，语笑嫣然。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青春伴着小虎队的歌声在旋转。少男少女们希望全世界都来见证他们的爱。燕子听着歌词，心中深深地叹着气。少女的花季留连在雨季。雨季越发让少女更加娇艳。
也有男生塞在抽屉里的小纸条。上面是歌词：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燕子也感觉到了那一束带着深意的目光。只是，燕子的心里，只容得下杨。杨却咫尺天涯。
终于熬过了黑色七月。1992年的那个夏天，燕子和杨从此各奔东西了。燕子以为时间距离可以让人遗忘。怎知道，思念却更深。
“明明知道相思苦，偏偏对你牵肠挂肚……”燕子轻轻地哼着这首歌，不禁苦笑了。燕子已经很久没有杨的消息了。并不是打听不到，只是燕子刻意地不去问。燕子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