靰鞡草

靰鞡草

蜂蠹散文2025-05-19 04:26:53
南方的霜降时节、吹来阵阵寒风,使人陡感一丝凉意。窗外的林荫道上,飘落了一些枯叶,只有那些层林尽染的枫树,像燃燒的火,红遍寒郊。好像要把将要到来的、冬天的严寒烤化似的。一条碧绿的江水,像一条用翠玉雕成的
南方的霜降时节、吹来阵阵寒风,使人陡感一丝凉意。窗外的林荫道上,飘落了一些枯叶,只有那些层林尽染的枫树,像燃燒的火,红遍寒郊。好像要把将要到来的、冬天的严寒烤化似的。一条碧绿的江水,像一条用翠玉雕成的玉带,把这个现代化的都市从中间束住,分成成东西两区。几座耸立的大桥,像彩虹一样把整个城市又连为一体。都市的繁荣和喧囂,无法排遣我久远的幽思。
我的老家,在几千公里外的黑龙江省。牡丹江市郊20多里的偏僻山村。我在那里出生,并度过艰苦而又快乐的童年。东北的千里冰封,银装素裹,景色如画。可是零下20几度的低温气候,对于贫困山区的孩子,冷得够受。虽然说生活有点饥寒交迫,但在冰天雪地里和小伙伴们打雪仗,堆雪人,滑冰,还是充满了童年的乐趣。
我的父亲是一位历经解放战火洗礼的老战士,从辽沈战役,平津战役,淮海战役,直到海南岛渡海作战。战争的磨励,使他的性格,坚韧而严肃,和蔼又可亲。
父亲己经远去。儿时的往事,仍然记忆犹新。父亲的音容笑貌,依然时常在我的脑际出现。父亲用靰鞡草做鞋的小事,也久久留在我的心中。
“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靰鞡草。人参、貂皮的“宝”贵价值,巳为人们所熟知,就不屑说起。只是靰鞡草究竟“宝”在何处,多数人还是不知晓的。
这是一种既平凡又神奇的草,生长在山里的草甸子里。根盘植在泥土中,一丛一丛的,和其它杂草,交织生长在一起。叶子又细又长,最长的高度有一米多。它比杂草的颜色绿的纯正。形似礼花绽放,特别优美。说它平凡,因为它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草。说它神奇,它神奇在什么地方呢?它既保暖又防臭。脚有汗臭是很尴尬的事,如果垫上靰鞡草,臭味被它化解成清香的味道。有人开玩笑说:“靰鞡草是我们自制的法国香料”。
60年代末,70年代初,在农村,是非常困难的时期。吃的是豆腐渣和山野菜。生活非常艰苦。别说是穿皮鞋,连看皮鞋的机会也不多。到了冬天,能穿上一双棉靰鞡鞋,里边垫些靰鞡草绒,再寒冷的天气也不怕。所以,农村的人,不论大人孩子,都离不开它。除了用来保暖以外,还可以做成靰鞡靴,拿到集市上去买,有了钱,不但可以接济家庭生活费用,还可以给我们兄妹交学费,买带橡皮头的铅笔。
严寒的冬天离不开它,日常零花钱离不开它,更显得它的珍贵。
采收靰鞡草,离家近的甸子里,已经看不到它的影子。每次父亲都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採收。将采收回来的草,用一根木棒重重地,一下一下地砸在上边,边砸边不停的翻动,直至成为像丝绒为止。我站在一旁,看着父亲不停的忙碌着,也赶紧蹲下帮忙。
父亲是乡里的干部,每天忙于工作,早出晚归,十分辛苦。在我的眼里,他既是严父,又是慈母。工作再忙也要亲手为我们把鞋絮好。说话之间,父亲把砸好的靰鞡草一把一把的挂在墙上,然后又熟练的,像小鸟做窝一样,按脚的大小,把草绒做成做一个窝,放在鞋内,再亲手把鞋穿在我们的脚上。时间再紧张,哪怕他不吃饭,也要给我们把絮有草绒的鞋穿好,天天如此。四十年前的东北,冬天气温有零下几十度,但我们从来没有冻伤过脚,在父亲精心抚育下,温暖的度过一个又一个冰天雪地的冬天。
我长大了,学校毕业了,被分配到内地农村做知青,在寒冷的冬天,每当看到孩子们冻得红肿的双脚,就想起了那温暖的靰鞡草,就想起了心灵手巧、慈爱的父亲。
父亲对我们说:“都说靰鞡草是‘宝’,其实,不砸它就是草。砸出来的草,像丝棉一样软,穿在脚上既舒服又保暖,还能防臭。‘草’也就变成‘宝’了。”
是的,不仅靰鞡草,时间万物,珍贵如宝石金玉,你不去切磋它,雕镂它,捶打它,把它变成人们需要的器物,又有什么用呢!
站在杂草丛生的草甸上,远远地望去,在绿色的海洋中,靰鞡草的颜色特别翠绿。风吹动着那纤草,就好像在风中飘舞的绿绸缎,就好像海洋中的碧浪。随风起伏,随风流动。然而,它没有流走,依然留恋着故乡的黑土!虽然,今天故乡的人们都是皮裘革履了,靰鞡草却依然在那一望无垠的草甸中生长,在那绿色的海洋中流动。在这四季如春的江南,我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一片辽阔无际的草海。那美妙清纯的草香味儿,那暖融融的靰鞡草绒,那温暖如春的父爱,仿佛又回到了那虽然艰苦,但又充满童趣的年华中。闭上眼睛,我站在了那绿油油的草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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